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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梅雨季节没有往年的潮湿,我很庆幸。没想到,后六月一到,老天开始下雨了,连日的雨弥补了梅雨季节的雨水。
晨起出门,见露珠缀在草叶上,晶莹剔透。蝴蝶早已忙碌起来,从这朵花飞到那朵花。路边卖西瓜的小贩切开一个熟透的瓜,鲜红的瓜瓤,黑亮的籽,看着便觉清凉。我买了一半,回家切成小片,一口咬下来,汁水满口,甘甜解渴。
我的住地处在中国南北分界线一带,冬夏时间很长,春秋时间很短,炽热的炎夏3个多月,除了热还有溽热、闷热。白天还算过得去,实在太热就钻进空调房间。到了夜晚可就遭殃了,不能一天到晚总在空调房间,总得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最令人烦恼的是那些花蚊子,“嗡嗡”地制造噪音就罢了,它还咬你,吸你的血,一不注意就有一个扁片疙瘩被手抓出来,浑身喷洒风油精才勉强对付。
小时候,夏天是汗与痒的代名词,我特别羡慕邻居小伙伴,蚊子专门咬我,就是不咬他。汗水浸透汗衫,黏在前胸后背上,如无数小虫爬行;蚊虫叮咬,没有风油精,就不断吐唾液止痒,有的红肿处搔了又搔,直到渗出血丝。父亲讲“心静自然凉”,我试了,心是静了,汗却流得更欢。
感觉夏天专门与我作对似的。我越嫌它热,它便越加暑气逼人;我愈是厌它长,它便愈是迟迟不肯退去。我所以喜欢夏天的雨,我可以在雨中浇个透,降个温还不受蚊虫之气。
后来,日子渐渐好起来,家里有了电扇,长城牌电风扇,浑身都是铁制的,风大耐用,现在这台电扇还在辛勤地工作着,只是不能摇头了,多少次,老婆要扔掉,我都没舍得。有了空调,有了各种灭蚊的神器,夏天似乎没那么可怕了。可气温似乎比以前更高了,动不动就是三十八九甚至是四十摄氏度的高温,而且这样的高温连续数多天。夏天,依然让我不爽。难怪有钱人夏天到哈尔滨、冬天到海南居住。
随着渐渐年长,知识的不断积累,我知道这是自然规律,慢慢生出了与夏天和解的念头。
前六月底的一日黄昏,我走在里运河堤畔。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河面泛着金光,微风拂过,掀起细碎的波纹。岸边柳枝轻拂,投下摇曳的阴影。几只游船在河里漫游,偶尔几株荷花显得格外红艳,游客是来看“苏超”顺便游玩的吧。我突然发觉,这夏日的傍晚,不仅近黄昏,也有几分可爱。
我坐在窗前,看那雨水像一把锋利的刀,劈开空气,直奔大地。我忽然想到“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诗句,先是零星几点,继而连成一片,大雨。我向来是喜欢夏天下雨的,看着欢喜,听着悦耳,当然不喜欢秋天的雨,秋天的雨看着凄凉。
大雨倾盆而下后。我来到阳台前,看雨帘如织,听雨声如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暑气顿消。雨停后,天空澄澈如洗,凉风习习。太阳又冒了出来,马路上残留的积水映着蓝天白云,孩童们穿着雨靴,专往水洼里踩,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我开始思考,夏天并非全无可取。它有它的炎热、溽热,它有它的丰饶、生机。夏天让人出汗,却也使人懂得清凉的可贵;夏天让人烦躁,却也让人学会心境的平和。你在抱怨夏天不是的时候,可曾想到正是这酷热,催熟了稻谷,养甜了瓜果,离秋收的喜悦不远了。
一年有四季,这是自然规律,尊重自然规律,接受漫长的夏天,接受不能改变的暑热,在炎热中寻找清凉,在烦躁中发现宁静,这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