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日读林语堂《人生不过如此》感怀
林语堂的文,不是今天才读。高中时有一本《疯狂英语》开篇《Find Thyself》的短文就以意味深长的哲理吸引了我。于我,这偶遇的一小段恰是这位大文豪最合适的名片了,而他另一篇表达本我与自我结伴在山林里自由之乐的文字更是让我如遇知音。
童年是一个人一生的底色。童年亦是我们每个人回不去的乡愁。终其一生,我们都如哲学家一样去寻找精神的家园,却也正如林语堂所说: He lost some breath.
儿时的记忆虽然遥远,却是鲜明的。阳光比现实中更晃眼,气味比现实中更芬芳,母亲的笑容似乎比想起的还要温柔,“那一天”比任何一天的天气都要明媚。
不是没有眼泪,也不是没有抗争。但似乎是没有烦恼,满世界都是好玩的乐趣等着我们。也不知大人为何物,是长大的小孩吗?亦不知未来为何物,好像明天的明天都是未来吧!隐约有一点朦朦胧胧的憧憬,为有用不完的未来窃喜,却更容易为当下分心。
童年抓过的虫、跳过的墙、爬过的树、疯过的院子,都如遥遥的那一天一样凭空消失,不知道哪一天就长大了,是谁规定的呢?我的东西和院子呢?儿时的伙伴和光影呢?他们都去了哪里?
我印象中的自己,永远是那个夏天穿着裙子甩膀子撒野的小姑娘,即便我当了娘,也常常在清醒的白日梦里,一遍一遍地将她的身影找寻。于静默无声处,声嘶力竭地喊她回来,回来!我不想做现在的自己,我只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常常走着走着就不知到底去哪里,弄丢了自己。不是迷路,又似乎是,总是去哪里都是找不到那股劲。哪怕儿时的院墙还在旁边,儿时的马路还在门前,儿时的亲人天天见。可我就是常常怀念着从前,感叹着把那股劲弄丢了,把自己丢了。
有一天我恍恍惚从儿时的梦里醒来,怅然若失,才发觉:再也无法奔回童年的那条小路啊!一条不知何时被时光封印的神奇隧道。只要一穿过去,就会五彩斑斓,世界顿时鸟鸣花香,白马生出翅膀。
人生多么奇怪啊!明明是自己,却感受不到自己,像是在别人的身体别人的命运里。我们的欢乐不在眼下的生活里,在儿时的回忆里;我们的灵魂不在自己身体里,在魂牵梦绕的故里。
其实哪有什么乡愁呢?不过是不能回到一重又一重的过去。
又哪有什么可以解乡愁的酒呢?即便身在故土,仍在寻找那处归宿。
是永不消渴的似水流年,是永不停歇的经年岁月。
大概母亲、母亲的母亲,父亲和他的爷爷,每一个人都做过儿时的旧梦吧!才会有那许许多多哄小儿凝神端坐的老故事。我突然想:讲故事的人难道他是在对着子孙讲吗?决不是啊,他们讲的时候已变成当初板凳上坐好的那个小儿,他们是对着自己的梦讲,回顾着童年的乡梦,他们仍是听故事的那个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