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水面皆文章”大概化用了清代吴藻《卖花声》中的“落花水面亦文章”,郁达夫也有过“踏雪鸿踪,印成指爪;落花水面,留住文章”这样的句子。当然,诗句中的“文章”说的是本义,和作文是两回事。
落花水面是生活中极寻常的事物,然而两者组合起来却又是极有意境的画面。以此为题,写作也增加了几分唯美和浪漫。
围绕写作,叶圣陶以通俗易懂的语言谈了学习写作的各方面问题。也有很多让人耳目一新但能认同的观点。下面,就一些观点谈谈读该书的体会。
叶圣陶在《写作是极平常的事》这一章中说“写作就是说话,为了生活上的种种需要,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不过不是口头说话,而是笔头说话。”这一下子将“写作”这件看似有难度的事从神秘地带拉回现实生活。叶老言外之意“说话”是人人都会的,因此,“写作”也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领,也就是说——写作是稀松平常的事。叶老在《写文章跟说话》中进一步说:“写文章跟说话是一回事儿。用嘴说话叫作说话,用笔说话叫作写文章。”这实际在说口头表达和书面表达都是表达,而用“说话”更浅显明白一点。只不过据我观察,有的人即便擅长口头表达,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一让他下笔的话,就卡壳了;而有些擅长写作的人在生活中可能并不爱说话,甚至可能说话还结结巴巴。在我国古代,有“不能道说,而善著书”的韩非,有“口吃而善著书”的司马相如,有“为人口吃,不能剧谈”的扬雄,都是大名鼎鼎的文学家。那些不善言辞而善文章的人可称之为腹有锦绣,钱钟书以为这是一种心理补偿机制。而善说话的能力如何转化成会写文章,恐怕也要找到其中的密码才行。
叶圣陶又说:“咱们学习写作,也要像说话一样养成习惯,凡遇到需要写作的时候,就提笔写作。错过需要写作的机会,便是自己对自己的禁遏。一回错过,两回错过,禁遏终于成功;于是你觉得一支笔有千斤般重,搜尽肚肠好像没有一点东西可以写的,你不会写作了。”为什么拿笔头说话这种原来就有的本领会逐渐丧失呢?我觉得还是一个习惯问题。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身体的任何感官长期不用就会逐渐迟钝以致丧失功能。所以,在生活中要抓住一切练习写作的机会。古代的文人,往往随身有一个“诗囊”,一有好的句子,就随时写下来。而现在的人,随身带着智能手机,随时利用闲暇时间练笔成为一种可能。加上网上的许多APP如美篇,简书印象笔记等,简直都是写作的利器。当然,叶老为了促动写话,他是反对雕虫搜奇的,他提倡日常的话语,他认为:写文章决不是找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来写在纸上,只不过把要说的话用文字写出来罢了。他认为“作文自然应该单把经验范围以内的事物作为材料,不可把经验范围以外的事物勉强拉到笔底下来。”
那练笔以什么形式进行呢?最常用的当然是写日记。这跟老师们教育低中年级的孩子写日记一个样,注重的是培养练笔的习惯,他说:“有些人常常劝人写日记,其一部分的理由,就在写日记便不致错过写作的机会;并不是叫人写那什么时候起身什么时候睡觉的刻板账。”
关于表达的技巧方面,叶老实际没有介绍啥秘诀,只是强调了几点,下面择要说一下:
一个,是写文章的出发点要“诚”,他说:写作和说话一样,“立诚”是最要紧的。我认为这个“诚”,是诚实——不说谎言、虚言;也是诚意——书写真实的生活,真诚地表达对生活的感受。
第二个,要注意写文章的目的主旨。这一点,往往被我们的语文教师忽略。因为有那么一段时间,过分注重孩子阅读和习作的兴趣,强调个性化阅读和自由写作,路可能有点走偏了。叶老说:“写作的时候,有关主旨的话才说,而且要说得正确,说得妥帖,说得没有遗漏;无关主旨的话却一句也不容多说,多说一句就是累赘,就是废话,就是全篇文字的一个疵点。”看来,围绕中心思想行文,是有效表达的一个关键。他在书中也提到“写作的时候应该信奉‘文无定法’这句老话,同时自己来规定当前这篇作品所需要的理法。”这个理法,就是写作的文理文法和潜在规则。
第三个,是要有“眼光”,我以为,这眼光,应该是对生活的洞察力。他说“预备写作,大概要训练一副明澈的眼光。种种的事物在我们周围排列着、发生着,对它们怎样看法,要眼光,怎样把它们支配运用,要眼光。说得学术气点儿,眼光就是所谓人生观和世界观。”他认为,含义空虚,认识错误,取材不精当,描写不真切,这种种毛病,推求到根源,无非作者眼光上的缺点。因此,我们训练自己的眼光,就是要透过表象看到实质,或者要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或者从非常规角度看事物。这样的作文往往“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第四个,要有“手腕”,这个手腕不是指手段,而是指熟练的手上功夫。他认为:“预备写作,又要训练一副熟练的手腕。什么事情都一样,要求熟练,唯有常常去做,规规矩矩去做。要把写作的手腕训练到熟练,必须常常去写,规规矩矩去写。”这颇似练习书法的练手劲,他认为:写作也需要基本练习,写信、写日记、写随笔,此外凡遇见可以写作的材料都不放过,随时把它写下来,这些都是基本练习。
叶老还谈了写作和阅读的关系,也谈了动笔之后需要做什么等等。最后有句话应该牢记,他说“总之,写作是‘行’的事情,不是‘知’的事情。”想必,实践出真知和转识成智的道理大家都懂。
2018.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