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走了,就在昨天早上,白血病晚期,大伯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68岁。听母亲说走的时候没有受多少罪,不像舅妈那种慢性病一直折磨着她到现在,也不像瘫痪在床五年的奶奶,在生命终止这件事上,大伯是无疑是幸运的。虽然他是我父亲的堂哥,并不是我的亲大伯,但对于我们小一辈关爱有加。
每逢此时,身在异乡的我显得格外的孤独,我想起了前天的坐立难安,或许应验在了大伯去世这件事上,和母亲挂断电话后,我哭成了泪人,然后给在葬礼现场的父亲打电话,看到他后,我便哽咽的讲不出一句话,想不到啊,天人永隔是这么随意发生的事,父辈们勤劳努力的一生,正在悄悄的画上休止符。
黄土高原永远像个坚毅冷峻的父亲,太阳总是把父辈们的脸晒的黝黑,而西北风吹起的两抹血红成了西北人特有的标志,我永远无法忘记儿时小麦丰收的季节,对于年小的我们来说,碾小麦是童年最开心的事情,因为大人们都会聚在一起,那时的我们在麦草堆里来回翻滚,全然不顾多少虫子,也不在乎吃了多少土。在把手伸进冰凉的麦堆里时,一天的玩耍时光也快接近尾声。
小时候,我的大伯是个大嗓门的人,皮肤黝黑,身体壮硕,总是躲在某个角落高声大嗓的吓我,而我总是会被吓到,可后来我读懂了他独有的呵护,总是会关心我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喝水,总是叫着西北人独有的疼孩子的那个称呼-“娃”,只有西北人知道这个称呼是有多宠溺,以及他背后更深层次的含义。
印象中的他们,怎么一瞬间就老了呢,恍惚间我还在麦田里捉迷藏,左手提着一壶开水,右手拎着一个编织筐,筐里的洋葱和馒头旁边,便是父亲的茶叶罐。而路边的大伯坐在田坎上抽着烟,正好蓝天白云和他那张黝黑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脸上永远挂着笑容,在每一次我给他拍照的时候,他总是会咧着嘴笑。
岁月又偷走了我敬爱的亲人,已故之人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呢,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去呢?还是永远在西南向西北两两相望,听到家里传来一个又一个悲伤的讯息;我能不能回去呢?眼睁睁的看着时间流转,直到所念之人至生命终章;我能不能回去呢?今晚的星星有一颗格外的亮,也是我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不知道大伯的灵魂是否在此刻也驻足遥望。
倔强的西北人,永远不会表达细腻的情感,无时无刻都在苦撑着思念之痛,母亲曾在外婆去世后悄悄的流泪,却未曾在我面前流过一滴眼泪。家里应该很冷吧,大伯家门口的老槐树叶子也应该掉光了,此刻一定在夜风之中呜吟着。我焚了三支香,朝着家的方向作揖叩首,将黄纸燃尽,不知道是否能够送千里之外的大伯一程,这个没出息的孩子,只能写点文章,祭奠亡魂,为了大伯平凡而勤奋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