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被镇魂珠定了十三年，我魂魄都无聊到要散了。
儿子被男同缠上了。
我有了进入梦境的能力。
上门找我索要糖果。
我严重鄙视崇洋媚外，当即将他轰出家门。
可是当我凌晨躺在床上刷手机的时候。
业主群突然弹出了一张照片。
一个拿着刀的小丑钻进了一单元一号楼 101 的窗户里！
我顿时寒毛竖立。
因为 101……
正是我家！
1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我打开门，一个红鼻头小丑呲着八颗牙齿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给糖就捣乱。」
我紧张地后退一步。
小丑呲着牙也跟着向前迈了一小步。
「不给糖就捣乱。」我赶紧握住门把手。
「我家从来不过万圣节。」
说完我就准备关门，可是小丑又往前迈了一步，一只脚卡住了要关闭的门。
我离得太近，以至于都可以闻到他脸上涂抹着的白颜料的刺鼻味道。
小丑依旧僵硬地咧着八颗牙齿扯嘴笑，眼神却死死盯着我。
「不给糖就捣乱。」
楼道外，路人谈话声传来，我的心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小区里这么多人在，他能对我怎么样？
我抬起头，重新审视起面前的小丑。
他的脸、头顶、脖子都涂抹着惨白的颜料，鼻子上带着一个血红的海绵球，根本辨认不出他真实的长相。
我们小区的安保不好，经常会有流浪汉之类的人来乞讨。
没想到现在的乞丐还知道美国万圣节，趁着这个节日来要钱。
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崇洋媚外过洋节，他竟然骗到我的头上来了！
我越想越愤怒，抄起一旁的扫帚就朝着小丑奋力拍打过去。
可是奇怪的是，小丑竟然没有一丝反抗，依然咧嘴笑死死盯着我。
我查觉到不对劲，猛地停下来。
小丑突然收回笑容，转身走了。
我原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到了晚上。
我正在熬夜刷某音的时候，业主群突然连续发来好几条消息。
2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 1：30。
我从来都不会把业主群设置免打扰，因为最近小区翻修，时常会停水断电，会在群里通知。
可是现在都已经凌晨了，物业已经下班了，再通知业主们停水停电是不可能的。
我猜测可能又是哪个邻居无聊，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所以我也没点开业主群，继续刷着短剧。
又过了五分钟，我的微信弹出了一条好友申请。
这回我点开了微信，看到好友申请的话我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小丑进你家了，快躲起来！】
备注是二号楼一单元 501。
我起先吓了一跳，但是转念一想今天是万圣节可能是恶作剧。
我通过了好友申请，正准备大骂他，对方突然发来了一张照片。
【你看到我五分钟前在业主群发的照片了吗？】
我看到照片的一瞬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见照片上，一个拿刀的小丑正站在一户人家半开的窗户前。
我越看越眼熟，这不是我家吗！
我慌忙打开房门，准备跑到一楼关厨房窗户的时候。
对方又发来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上面，小丑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而半开的窗户已经全部打开！
我的手脚瞬间冰凉，站在楼梯前不敢动弹。
大概十分钟前我刚和妈妈说想吃夜宵，她此时正在厨房！
3
我抄起水果刀就冲下了二楼。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厨房传出来的微弱光芒照亮着地面。
我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快速冲进了厨房。
一阵寒风从敞开的窗户外吹进来，一侧的窗帘被吹的来回鼓动。
我扫视了厨房一圈并没有发现我妈的身影。
但是馄饨的香味却依旧萦绕在厨房。
等等。
我妈明明是到厨房给我做宵夜馄饨的。
但是我环视整个厨房，除了煤气台上剩余着的一锅馄饨面汤外。
馄饨却消失不见了。
我忽然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怪异声响。
冰箱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细缝。
我刚才根本都没有发现。
我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缓步靠近。
可是离得越近，一股莫名的香味混杂着腥味就愈发浓郁。
难闻的味道令我屏住呼吸，我一把打开了冰箱门。
可是眼前的画面却让我失声尖叫起来。
只见双开门的冰箱里面塞着一个弯曲的女人，她额头的血正缓慢的一滴一滴落入热气腾腾的馄饨中。
而这个女人正是给我煮馄饨的妈妈！
我颤抖着手探向她的鼻息。
指尖感受到了一丝微薄的呼吸。
我准备将冰箱里的妈妈抱出来。
我正在使劲的时候，手机又收到了两条消息。
4
「我已经帮你报警了，物业的电话打不通，我马上过来帮你。」「你快躲起来，我刚才看到客厅有个身影向着厨房过去了。」
我看到消息，立即跑到了厨房的门背后面。
果不其然我刚躲起来，门前立即传来了细细簌簌的脚步声。
我现在愤怒大于恐惧，一心只想为妈妈报仇。
我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悄悄走出了门背后面。
我举起刀慢步靠近，对着小丑的肩膀一刀就刺了下去。
惨叫的声音瞬间响起，我迅速抽出水果刀。
转过身快速跑上了二楼，紧紧关住了门。
我双手不断颤抖，眼泪不断的流出眼眶。
我是跑上来了，可是我妈还在冰箱里面呢！
我随即握住了门把手想要再次冲下去。
可是转念一想又锁住了房门。
论个头，论体力我都不是小丑的对手。
现在贸然下去，也只能是白白送死。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楼下突然又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我急忙屏住呼吸，趴在房门仔细聆听着楼下的动静。
可是我足足等待了五分钟，楼下都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仿佛一切都是我的错觉一般。
可是刚才那声剧烈的声音，确实是从楼下传来的。
我心中顿感不妙，盘算着这个时间点 501 也应该已经到我家了。
我急忙向 501 发出了一条消息。
「你现在在哪里？」可是我发出了消息足足有五分钟，501 都没有再回复我。
我急得团团转。
501 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我再次看向手机的时间，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两点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怎么警察还没有来？
正在我准备报警的时候，微信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 501！
5
「小丑已经走了，你在哪里？」
我一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小丑已经走了？
可是刚才我分明听到楼下响起了奇怪的响声。
可能是看到我迟迟不回复，501 又给我发来一条消息。
「我刚才因为太紧张了，失手把花瓶给打碎了，对不起啊。」看到 501 发来的这则解释，我心中依然半信半疑。
我刚才确实背后偷袭了小丑。
但水果刀并不锋利，我的攻击力度也不是很大。
而且我还是在慌乱中袭击了小丑。
他顶多是受到了轻伤。
难道小丑这么胆小，被我刺了一刀就害怕的落荒而逃了？
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的存在。
我的思绪顿时乱作一团。
501 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小丑等会可能还会回来，你快出来，去我家躲躲。」「你在哪里，快出来吧。」我紧紧盯着这两条短信，心中无比的纠结。
我思考了好久，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我也不能确认拿着手机的到底是 501 还是小丑。
我左思右想，又向 501 发出了一条消息。
「我太害怕了，能不能给我拍摄一下客厅的画面？」
对方没有回复我，过了一分钟，一条视频通话发了过来，我马上点击了接通。
视频中客厅一片昏暗寂寥，连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我看到这里心中稍稍放松了下来。
可能 501 并没有骗我，小丑或许真的已经走了吧。
可是就在我关闭视频通话的一瞬间，画面暂停的角落我却好似看到了一双小丑的脚！
6
画面快速闪过，视频就结束了。
我紧张得心脏砰砰乱跳，整个人也麻木在原地。
可是这时 501 却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在哪个屋？我来找你吧。」我沉了沉心，立即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
「我在二楼左侧角落的房间，我害怕不敢下去，你上来接我吧。」说罢我就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
二楼的走廊很快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声音越走越远，越来越不清楚。
就在我完全听不到的时刻，我握住门把手迅速跑出了房间，奔下了二楼。
我双脚都已经恐惧到发软。
我跑到了一楼，客厅空荡荡的 。
我妈用自己的一半养老金买下了 201，将 101 和 201 打通变成了有着二层小楼的楼房小别墅。
这样一层就有了厨房、厕所、两个客房，二层就足足有了四个房间。
所以刚才 501 才会一直询问我，我到底躲在哪里。
因为他也不知道我藏在哪里。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又升起一抹惭愧。
我现在跑了，留我妈妈在这里面对着残忍的杀人犯。
但是我别无选择，我只能赶紧找警方，请求他们的援助。
等等。
警察？我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快要到两点半。
一个小时了，为什么警察还没有来？
我一边向着门外跑，一边急忙输入报警号码，可正当我拨打电话的刹那。
我的肩膀冷不丁地搭上了一只手。
7
我感觉到肩膀上的触感，冷汗顷刻间袭击了我的后背。
就在我思考该作何反抗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好听的男声。
「你怎么样，小丑没有伤害你吧。」
嗯？
我身后的不是小丑吗？我迅速转过身，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
他拿着手电筒朝着四周查看，满眼都是警觉。
「我看到厨房窗户边有一滩血迹，小丑可能是被你吓跑了。」我听到他的话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吓跑了他？」男人看向我沾着血迹的水果刀。
「你这不是拿着作案工具呢？」突然，我眼角余光看到客厅角落有一双小丑的脚！
我立即警惕起来，没想到男人竟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捆麻绳。
「我刚才把小丑制服了，但是怕你害怕就没有告诉你。」「他被我打晕了，我们现在把他绑起来抬到院子里等警察来。」8
男人走向了客厅角落，我也跟了上去。
虽然躺在地上的人穿着小丑的服饰，但是他的脸却被黑布紧紧的蒙住了脸，看不见他的真实相貌。
见我站在原地不动，男人伸手指向了小丑头上的黑头套。
「刚才我和小丑搏斗的时候，他张嘴咬了我肩膀一口，我就把他的头给套住了。」我点点头。
我和 501 的男人准备一起抬着被五花大绑的小丑到后院等警察。
可是当我抬起来小丑的一瞬间，却查觉到了不对劲。
小丑很轻。
体重过于轻了。
这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体重。
可就在男人将小丑放到地上的时候，我借着微弱的路灯终于看清了小丑的全貌。
躺在地面的小丑体形很瘦小。
身高也就只有一米六左右高。
可是我早晨看到的小丑身高明明已经快要到一米八。
这明显不是一个人。
「这不是我早晨看到的那个小丑！」9
我看到男人无动于衷，直接躺在地面尽量保持和小丑同样的姿势。
果然，我躺在地面和小丑的身长差不多。
我躺在地面仰视着男人。
「你看，小丑和我的身高差不多，我早晨明明看到他有……」
我猝不及防咽回了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
我浑身僵硬，后背冷汗直冒，呆愣地看着男人。
他见到我突然停住了说话，还疑惑问我：「你今天早晨看到他什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僵硬地摇了摇头，装作风轻云淡地站了起来。
「没啥，我记错了，这个人就是小丑。」说罢我装作要检查小丑身上的麻绳，趁机和男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我凑近小丑，闻到了那抹熟悉的洗衣液味道。
检查麻绳的手指都在隐隐颤抖。
见我离小丑太过接近，男人说：
「别离他太近，太危险了，你快回来。」
见我还不动弹，男人朝我快步走过来，作势就要抓我。
10
我吓得瞬间从地面跳起来，下意识和他拉开了距离。
男人清俊的脸上秒露出了恼怒的神情。
「他会伤害你的！」
我迅速地摇了摇头，。
「他不会伤害我的。」
我哽咽地说道：「我妈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呢。」
我一说出口，男人的脸色骤变。
整张脸面无表情，在惨白的灯光下宛如戴着一张假面皮。
我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逐渐后退。
「你说小丑咬伤了你的肩膀。」
男人没有否认。
我紧紧盯着男人肩膀上的白颜料，心跳加速。
「可是你的皮肤上怎么也会有白颜料？」男人见状耸了耸肩。
「他咬了我，无意之间蹭上的白颜料。」
不对。
如果咬伤肩膀的话，脸近距离靠近，也应该是衣服上面蹭上白颜料。
但是我刚才躺在地上仰视男人的时候。
发现他的下颌、脖颈的皮肤上面都有着零碎的白颜料痕迹。
那明显就是没有清洗干净所留下的痕迹！
男人烦躁起来。
「你在怀疑什么，小丑都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我持续向后退。
我看向地面上的妈妈，满脸都是泪水。
「你打伤了我的妈，把她塞进冰箱里面故意让我发现，还把她化妆成了小丑的模样骗我。」
「你下颌脖子上的白颜料都没有清洗干净，你就是那个小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耍别人很好玩吗！」
11
男人不再说话，他的唇角缓慢上扬，就如同马戏团中的小丑提线木偶一般。
他的嘴巴越张越大，嘴角足足扯到了太阳穴。
露出了齐刷刷锋利的八颗獠牙！
獠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犹如锋锐的刀刃。
「不给糖，就捣乱！」
我转身就跑，可是身后小丑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语速也越来越快。
甚至到了疯癫魔怔的地步。
「不给糖，就捣乱！」「不给糖，就捣乱！」
「不给糖，就捣乱！」
寒风将我的泪水挤在身后，等我即将就要跑出小区的时候。
我一回头，却发现。
他竟然一步都没有动。
他根本没打算来追我。
但却一直保持着那个诡异的笑容就这样目视着我离开。
我心中害怕极了，拼着一口气就奔向了街道。
我放声大喊着救命，却在精疲力竭之时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对面人竟然果断的喊出了我的名字。
「你是 101 的田青青！」
12
我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一抬头却差点又被吓得魂飞魄散。
是那个恐怖的小丑！它又来找我了！
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不对劲。
他搀扶着我即将瘫软的身体，伸手就要探上我的额头。
「你怎么了，小丑没有伤害你吧？」我看着那张恐怖的清俊面孔，用尽全身力气尖叫反抗起来。
我疯狂躲避着他想要探上我额头的手掌。
男人被我吓到，但是依然紧紧抱着我不撒手。
嘴里还不停说着安慰我的话。
「别怕，别怕，你现在已经安全了，警察来了！」
我感觉到了他身上温暖的体温，我也逐渐平息了恐惧的情绪。
与此同时我身后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和居民楼窗户打开的声音。
我捕捉到了安全的信号，忍着惧意慢慢抬起头来。
我面前的男人没有变脸，也没有锋利的獠牙。
那张俊秀的脸庞布满担忧和紧张。
我随即也大着胆子询问：
「你不是小丑？」男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的问题。
周围的警察就抢先走到我的两旁，将我搀扶进了警车里面。
就在警车即将关闭的刹那，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车门，我又吓得尖叫起来。
男人满脸歉意，举起双手示意。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刚才和你交流的 501，我叫俞秋城，我是医生，我能帮忙检查你的伤势。」
我看着他诚恳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13
询问室里，我面前的两名警察满脸憋笑。
我看着他们忍笑的模样，生气地再次重复。「我真的没有撒谎，有个和俞秋城长相一模一样的小丑进我家追杀我，它长着獠牙，一定不是人类！」「我妈被他打伤了，你们快回去救她啊！」我着急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因为一阵眩晕双手撑在桌子上。
我缓了两秒站直，两名警察却合上了笔录。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相信我是吗？」左边的徐警官伸手示意我坐回原位。
「你母亲没事，刚刚已经被我们所的警察送到医院治疗了，你先别激动，等会我会亲自送你到医院检查一下脑袋……」我没听完他的话，转身跑出了询问室。
我看到俞秋城站在外面。
「徐警官，他也看到小丑了，他手机里面有小丑袭击我家的证据。」俞秋城苦笑道：
「我手机丢了，对不起……」我看着他空荡荡的口袋懵住了。
「怎么会这么凑巧，你的手机怎么会丢掉？」他摇了摇脑袋。
「我告诉你客厅有个身影向厨房走过去之后就马上下楼找你，可是因为紧张刚走到你家客厅手机就掉地下了。」「我准备拿手机的时候，一个小丑突然从二楼楼梯爬了下来，我手无寸铁没有任何武器，就跑了出去准备找警察帮忙。」
听到俞秋城的话，我立即发现了不对劲。
俞秋城一点半帮我报警，可是为什么到了两点半都没有警察来呢？
14 我当即说出了我的疑惑，一旁的徐警官立即接话。
他似乎也感到很奇怪。
「我们接到了报警电话，准备出警的时候又被告知打错电话了，所以就没有出警。」
我目瞪口呆，心中不寒而栗。
原来我躲到二楼听到楼下发出的响声是俞秋城掉在地上的手机声。
他因为害怕跑了出去，手机就被小丑给拿到了。
之后和我交流的果然就是假的「俞秋城」。
等等。
我的心底弥漫起了一阵恐惧迷雾。
俞秋城说小丑是从二楼楼梯爬下来的。
那就说明小丑可能早就发现了我的藏身处。
他不但没有来找我。
反而抢到了俞秋城的手机骗我下楼。
还把我妈化装成了小丑的模样。
为的就是欺骗我。
并且没有伤害我。
这也太过离谱诡异了。
按照常规，小丑伤害了我的妈，也应该找到我毁尸灭迹。
但是他并没有。
反而眼睁睁看着我发现真相后惊恐逃走。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我越想越毛骨悚然。
最后一个念头逐渐侵占了我的大脑。
那就是——
他是为了戏耍、愚弄我。
仅此而已吗？
15
因为人证只有我和俞秋城。
而最为关键的物证——俞秋城的手机不见了。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警方最终还是调查了小区监控。
我本来胜券在握，但是一个坏消息却了浇灭了我的信心。
「小区的监控并没有拍摄到有关任何小丑的痕迹。」我听到徐警官的话大吃一惊，急忙跑到电脑前查看监控录像。
可是我前前后后检查了两遍。
整个录像完全只有我和俞秋城两个人进出我家的身影。
证据不足不能立案调查。
我还被徐警官带领到医院做了脑部 CT。
徐警官和精神科医生讨论着我的病情。
我听都不想听，直奔病房。
看到我妈额头上裹了一大圈白纱布之后，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用力抱住她，放声大哭。
医生给我妈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最后只发现了头部的擦伤。
警方判定此案为一次万圣节恶作剧而收尾。
医院有俞秋城值班，现在也已经三点半，我实在累极了一回家就睡着了。
可是没过多久，门外又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一看，惊呆了。
只见我妈手里拿满了药，她高举着注射器，露出了完美的八颗牙齿。
「女儿，妈妈想你了。」
16
一进门，我妈直接冲进了厨房。
她打开冰箱，拿出那碗滴满血的凉馄饨就开始大口朵颐。
她蹲在地上，双手抓着馄饨快速的塞进嘴里。
嘴角沾满了汤汁，「滴答滴答」的血汤汁流满了整个衣领。
我看到这一幕简直吓傻了。
我想去阻止我妈，我妈抱着馄饨就跑出了厨房，一脚跳上了客厅的饭桌上。
「你为什么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跑了！」我妈满脸怨恨，突然像疯了一般剧烈挥洒着馄饨。
嘴里还念叨着我是白眼狼，不管她的话。
我看到我妈狼狈的模样，拿起餐巾纸想要擦去她嘴角的汤汁。
可就在我靠近她的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拿着注射器就跳到了我的身上。
如同一块狗皮膏药，双手双脚死死搂住了我的身体。
我下意识抱紧了我妈，可是却触碰到了冰冷至极的皮肤。
「妈，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我妈「呲呲呲」的笑了起来。
她趴在我的耳边，一股寒气钻进了我的耳洞。
「女儿，妈妈爱你爱到死啊！」
我的肩膀猛地一痛。
我摸索着肩膀，硬生生从肉里拔出来了一管注射器。
我痛得眼泪直冒，针尖上滴着药液和血，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瓶。
30ML 的吗啡！
17
吗啡属于镇痛药。
注射过多会产生恶心、呕吐的症状，过多还会造成死亡！
我头皮泛起一层薄汗，我妈却拿起药瓶。
一瓶接着一瓶像疯魔了似的灌进嘴里。
她面对着我，扯着笑慢慢后退。
打开门，最终消失在了漆黑的楼道之中。
我头晕脑胀，但还是踉跄地追了上去。
一开门，却迎面撞上了俞秋城。
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跑了出去。
「妈！妈！你快回来！」我朝着小区外的马路就跑了出去，一辆货车驶来，关键时刻俞秋城抱住了我。
「阿姨现在就在医院里面！」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又望向四周无人的街道。
「我妈刚才跑出来了，你没有看到吗？」他满脸疑惑，摸了摸我的额头。
「你注射了过量的吗啡，可能出现幻觉了，我带你去医院！」18
一到医院，我跌跌撞撞跑进了我妈的病房。
看到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妈妈。
我整个人都绷不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妈明明躺在病床上面，那刚才进我家门的是谁？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一个恐怖的面孔。
难道那不是我妈。
是小丑！
小丑根本就没有离开。
他还徘徊在我的身边！
他会伪装成我身边的人。
但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单纯的耍我玩吗？正在我捉摸不透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我猛地一个激灵，警惕地站了起来。
来的人是俞秋城，他看到我满脸焦急。
「你吗啡注射过多，会中毒的。你快和我去注射解毒剂。」我看了一眼熟睡的妈妈，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哪里也不去。」看到我态度坚决，俞秋城无奈叹了口气。
「好吧，那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拿解毒剂。」
说完他就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小丑会变成任何人来诱惑我。
我现在也不能确定站在我面前的究竟是人是鬼。
我果断将水果篮中的水果刀塞进袖子里以防万一。
19
因为注射了过多的吗啡，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我难受地坐到了椅子上。
迷迷糊糊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快躺下来，我帮你治疗。」
是俞秋城的声音。我已经难受到了极致，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我强忍着恶心，闭住了眼睛。
可是过了好久，手臂并没有传来针扎的感觉。
反而是额头上飘来了笔墨的味道。
我努力睁开眼睛。
可是我一看到头顶的画面，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
只见「俞秋城」一手拿着一个大电据，一只手拿着一支墨笔。
「你中毒了，需要做开颅手术。」
他不断抽拉着电据的拉绳，朝着我的脑袋就要砍来。
我脑袋一偏，电据直接砍断了椅子的扶手。
可是因为吗啡中毒，我整个人摔倒在地。
一双脚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向上望去。
「俞秋城」快速抽拉着电据的启动绳，一脸认真地看向我。
「我要为你治疗，快点过来，我帮你把脑袋切开！」
说罢他就开始疯狂奸笑起来，我掏出了袖口里的水果刀。
冲着他的脚趾直接刺了下去。
「啊啊——」
我趁着他尖叫的缝隙，爬起来就要往走廊跑。
可是背部突然踩上了一双脚，我猝不及防又趴在了地上。
「俞秋城」坐在我的身上，趴在我的耳边咯咯笑。
「手术很快就会结束的。」电据齿轮摩擦的巨响在我的头顶盘旋，我恐惧的闭住了双眼。
嘴里高喊着「救命——」
正在这时，走廊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跑步声。
20
我头顶的电据与此同时也停止了运作。
「俞秋城」从我的背上站了起来。
「嘭——」的一声电据也掉到了地上。
他走到了洗手间，在关上厕所的一瞬间。
对我露出了八颗獠牙的恐怖微笑。
我慌忙从地面爬了起来，手中紧握电据防备。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我高举电据，俞秋城被我吓得大叫一声。
「你在干什么？」我拉扯着电据的启动绳，和他拉开距离。
「你是人还是小丑？！」
俞秋城一脸莫名其妙，他拿起来手中的解毒剂。
「我当然是人了，你不会是又看到了……小丑！」
他迅速的朝四周张望，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门。
可是里面空无一人。
小丑凭空消失了。
21
我和俞秋城坐在病房里，面面相觑。
经过这么大的动静，我妈也醒了过来。
「青青，发生什么了？」我故作坚强，朝着我妈笑了笑，又递给俞秋城一个眼神。
我和他走出了病房，看着来往的病人我压低声音。
「刚才小丑变成了你，要拿着电据给我做开颅手术。」
俞秋城面色难堪，但是并再没有反驳我。
他拿出手机，翻开日历。
「今天是正式的万圣节，小丑还会来的。」
这个小丑频繁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戏耍我。
我必须要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小丑是马戏团里面的重要演员之一。
他通过扮丑搞怪来获得观众的掌声和欢笑。
而我面前的小丑，在每次做坏事之后都会停顿数秒来展示自己。
难道，他在等待我的掌声吗？
我回想起这三次小丑的袭击。
突然发现他对于我的攻击是越来越频繁。
我也对他越来越恐惧。
难不成……
只要我不害怕他，并且给予他赞同和掌声。
他就会心满意足吗？我越想越感到不可思议。
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人思考的范围。
但是当我将这一想法告知了俞秋城之后。
他沉思片刻，认可了我的猜测。
22
夜幕将至，我安顿好了妈妈，回到了家。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故意大声向俞秋城说道：「我想吃夜宵，你出去给我买一些吧。」俞秋城当即大声回复我。
「好，那你在家等着我。」
我坐在沙发上面等待，果然，不出几分钟他又回来了。
「俞秋城」提着一个黑袋子。
袋子里面还有东西在不断挣扎，整个客厅安静到只能听到塑料袋的「沙沙」声。
「俞秋城」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深呼口气从沙发上起来热情的迎接上去。
「谢谢你！我正好饿了！」下一秒「俞秋城」打开了黑袋子，我看到里面的活鸡目光一震。
但是很快又平复了心情。
笑着把活鸡提溜出来。
「谢谢你，买的都是我喜欢吃的。」「不客气！」我邀请「俞秋城」坐到了餐桌前。
他看着我迟迟不动，一偏头，略有些不满。
「晚饭开始了，你为什么不吃呢？」我笑着把活鸡递给他。
「你这么辛苦出去买夜宵，应该你先吃。」「俞秋城」夺过了活鸡，结果下一秒直接咧开了獠牙。
一口吞下了活鸡的脑袋。
23
我目光紧缩，喉头感觉到了剧烈的呕吐感。
活鸡头颅消失不见，整个鸡身还在剧烈反抗。
但是「俞秋城」依然慢条斯理，缓慢咀嚼。
仿佛在享受着它临死前的挣扎。
他的嘴角两边淌满了鸡血，鸡腥味扑面而来，引得我阵阵反胃。
「俞秋城」看到我面露难色，一把将没了鸡头的鸡身递给了我。
「快吃吧，你不是饿了吗。」我望着死鸡，再一转眼锁定在了「俞秋城」血淋淋的衣领上。
我急忙起身，跑上了二楼。
「我给你重新拿件衣服。」我没等「俞秋城」拒绝，快步跑上了二楼，再一转身蹲在墙角偷看。
不一会，真的俞秋城就回来了。
他手上拿着一袋食物, 但是经过我俩的密谋，袋子里面装的却是一柄长锯子。
俞秋城只有一秒钟的诧异，但是很快就热情地迎了上去。
而刚才的「俞秋城」早已变成了我的模样。
「我」直接拔下来了血淋淋的鸡脚，塞进了嘴里反复嚼咽。
「我」直勾勾地盯着俞秋城, 他却倒了杯水递给了「我」。
「别噎着了。」「我」一口吞下，可水里早就放入了无色无味的白磷+米酵菌酸。
虽然小丑非人非鬼，但我就不信 double 毒药毒不死它！
果不其然，小丑一会就坐立不安起来。
但药量还是不足以致死！
我眼神示意俞秋城, 他立即拿出来了早就准备好的毛毯。
「是不是冻着了, 快披上暖和缓和。」
毛巾喷过了酒精。
一点必着！
24
小丑身体晃晃悠悠，但是他突然目光如炬。
「噌——」一下站了起来。
他猛地在毛毯上嗅来嗅去, 最终面露凶色。
「这是什么味道？你想害我？」他顿时咧开了八颗锋利獠牙，朝着俞秋城迅速扑了过去。
我眼疾手快, 迅速奔下了一楼。
直接从黑袋子里面拿出来了长锯子, 对着和俞秋城撕扯的小丑就劈了过去。
「啪嗒——」一声，一条胳膊被我砍了下来。
但是就在下一秒, 小丑冒血的胳膊竟然迅速的生长出了血肉。
我目瞪口呆, 再次挥起锯子砍向小丑。
可是一连三次, 小丑的四肢总是会重新生长。
它身体残缺不全, 浑身冒着鲜血却张狂癫笑。
我看着他的嘴巴越张越大, 满口獠牙也爆出了嘴巴。
我盯着他张大的嘴巴, 灵机一动, 拿出火柴。
轻轻一划，一个投篮直接扔进了小丑的大嘴里。
小丑猛地顿住，我趁着他愣神的片刻。
接连划开数十根火柴, 一股脑全部都投进了他的嘴巴里。
他连忙闭嘴, 但是身上喷洒过酒精地毛巾早已点燃。
小丑「滋溜滋溜」转动着眼球，肚子里不断的肿胀。
最后直接膨胀变成了一个大皮球。
我见状挥起锯子，直接砍下了他的脑袋。
只见脑袋一落下，他的身体迅速弹起。
仿佛一个漏了气的皮球，在空中来回摇摆。
「滋滋滋——」的漏气声消失，小丑也犹如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到了地面。
我急忙走上前, 一看。
地面上只剩下一块残缺的小丑泥人身体和一颗小丑泥人脑袋。
我和俞秋城大惊失色, 当晚就驱车驾驶了足足两个小时到达当地的殡仪馆。
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直接将小丑泥人扔进了火化炉中。
25
成功消灭了小丑之后, 我和俞秋城顺利变成了一对情侣。
今年又是一年一度的万圣节。
经过上一次联手消灭小丑之后, 每一年的万圣节就变成了我俩的恋爱纪念日。
而小丑可以重生的秘密也和他的本体有关。
因为就算刀具怎么砍锯泥土, 泥都会再次恢复原样。
只有火可以将他燃烧消灭。
但是小丑的来源，我到现在都不能明确。
泥土这一物质自世界初期就存在。
古代神话中, 女娲捏泥造人。
泥, 这一物质就代表着重生和再生。
但是如果再有人在任何节日敲响我家的门。
我不会再驱赶, 而是会拿出食物给予他们。
「青青，别走神了，你看电视上正在播放美国万圣节呢。」
我顺着俞秋城的手指看向电视。
一个金发小女孩正喜气洋洋的抱着一个泥捏成的小丑哈哈笑。
我心头一紧, 泥人忽然对我眨了眨眼睛。
我瞬间绷紧了身体, 俞秋城急忙看向我手指的方向。
但是直播早已切换了画面。
「怎么了？」我在他关切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我心中恐惧，却感到无边的无奈。
因为泥土, 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小丑，也会从泥土中重生。
他，就在你的身边。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