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尧
“田森阳,你要是还不把数学不及格的问题解决了,我可就得跟老师说了。这回可不是我不保你了,是我也没办法了,所以你自己赶紧弄弄吧。”
坐在森阳后一排,但隶属另一个小组的我听得一清二楚。
“嘿嘿,江知蕙可是给你下了最后通牒了,没靠山了,你说说可怎么办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不用老兄我拉你一把啊?”
“滚一边呆着去,”他丧着脸向前挪了挪凳子,然后我就意思意思地把桌子跟着向前推进了几百毫米。田森阳瞪着眼回过半边脸,“怎么得,还蹬鼻子上脸了?给我退回去。”
“喂喂喂,别这样,说点轻松的话题,”我直了直脖子眯着眼看了看黑板那边戴着好几厘米厚的近视镜的政治课老师,嘴角挂一丝谜一样微笑,看老师也微笑着对我点点头,于是放心下来继续说下去,“周三下午什么日子知道吗?”
“周三?不是草莓音乐节吗?你等等,别告诉我你搞到什么好东西了。”
想想直接告诉他没有什么爆炸性,于是从包里掏笔记本,翻到最后面,再郑重其事地从笔袋翻出格尺,顶在装订线那,撕下一张纸,脑子几秒钟之内飞速流转多种格局排版,最后庄重的写下三个大字:的门票。我把这张蕴含着重大意义的纸握成一团,对准田森阳的书包就是一个抛投,接着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地飞越了田森阳的桌子,直接砸到他组长兼任学委的江知蕙的头发上。
“谁啊?”江知蕙歪着头打开纸团,“的门票?什么鬼东西,”
我长着几张嘴也说不明白这不是给她的,还好我的面部肌肉比较发达,她终于是明白了,一脸不屑地把那展开的破纸拍在田森阳的桌面上,“明天我就跟老师说把你跟徐尧隔开,省得你不及格又连累小组值日。”
田森阳一脸杀气的转过来,又转回去,目视黑板聚精会神地对我说话:“装神弄鬼。”
我想说,那好,我就把票卖掉了。
然后这厮顶了一句,你不会想要20一张买一送一的贱卖吧,难怪中国建国快一百年还卡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喵了个咪的。
突然裤裆一震。
啊喂,想什么呢,上课玩手机最安全的地方是哪,对吧,放书桌里面是最弱智的,其次是肥大的校服兜里和笔袋里。我就不信,这一票女老师下的去手,唯一的男老师小明连自己手机都摆弄不明白,更不会闲到管这事儿。
摸出手机看了眼,坐在教室右后角的苏米敲了条短信过来:“你小子想好周三怎么个计划了吗?”
“谁啊。”田森阳把身体往椅背靠了靠,“别告诉我是你妈又趁你不注意往你钱包里塞钱。”
“还能有谁,"我说着往苏米的方向瞟去,这家伙居然正襟危坐地学习,目不斜视一心只有圣贤书。
初中的时候,诺基亚还是手机届的爸爸的年代,我们的本事,就是盲打,不看手机屏幕按键打字。我的右手在桌子底下飞快的敲着字,那个时候我的诺基亚E71,森阳的5230,小米的5300,几乎承包了那时我们音乐和青春序章的全部。
“没呢,要不你去问问孔子他老人家有什么办法没有?”
森阳也摸出手机,听说这货月底就换手机了,因为“在校表现好”,下一个手机型号已经定了,大卖的旗舰N8。真是炸。
“要不,直接撤吧。”
森阳一条短信过来,我看完真想一脚踢掉他的椅子,你咋不上天呢。
“我看行,就这么办吧。”苏米的短信也到了,看来田森阳这货搞的是群发。
“不就是翻院墙吗,整了半天给我这么个办法,”我盯着屏幕哭笑不得,冷不防一根粉笔正中靶心,惊出一身冷汗。
“徐尧!你上课盯着裤裆笑什么呢?”政治老师严肃道。
喵了个大咪的。
我真就想不明白了,中国国土大到有960万平方公里,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匹配到跟你们两个上同一个学校,还要一起厮混到长大?
身边的喵喵也笑翻了。整个沉闷想睡的教室的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
全程目睹我们邪恶勾当的喵喵,笑到肚子抽筋双脚发麻两眼流泪。
“我说,有那么好笑嘛?”我说道,“一看你就不是什么三好少年,脑子里都是什么啊,噫咦咦~”
“我就是觉得好玩啊,倒是你脑子都是些什么啊?噫咦咦~”喵喵又幽幽地说,“你们不会是想逃学吧?”
这丫头今天怎么开窍了,喵了个巨咪的。
离开34的好多年以后,大概是刚刚高考完的那年,森阳突然打电话给我,大中午的,又不是晚上,以为要约酒,我赶紧问他怎么了,还当出什么大事了,结果这小子给我来一句,诺基亚出新手机了,还买不买了。
啊。买,当然要买了,只不过,再怎么抚摸和接触也把玩不出当年的老练和默契。连影子都不剩了,这家伙,还真是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