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从成为师弟的表弟处得知,如今原高中每年给高三狗们举办一场名为“成人礼”的仪式。
这种仪式我没参加过,也未曾有幸观摩。所以初闻这种仪式时我究竟是什么心情,也就忘记了。
但是我能记得那是一种仪式感。
这种仪式感在后来看到类似《第一位90后领证结婚》、《第一位90后满30岁》再次出现时,我终于回忆起来,当时我想的是,怪不得现在的90后们动不动就说再不疯狂就老了,看来是很有原因的——学校都举行仪式告诉你们了:青春已经不再属于你了。
成人,听起来就很不青春的一个词。
除了综艺节目和偶像剧上自称男生和女生的四十多岁娱乐圈人士外,没见哪个成人还天天青春来青春去的。
2008年6月8日下午五点,我走出了高考考场。
我告别了青春。
在我的青春期,我妈在向大人们介绍我的爱好时,有一个万用句型,“他喜欢听《双节棍儿》。”
事实上那首歌不看歌词我一直都听不大懂,我更多听周杰伦一些舒缓的、知道歌词以后,不看之着歌词也能听懂的东西。《双截棍》,我从未主动听过。
我明白我妈大抵是想说明彼时的我与“成人”之间距离之大,所以拿出一个在她看来成人都无法理解的符号——“双截棍儿”,作为我的代名词。自动把他翻译成“周杰伦”就好了。
我妈曾经有一个惊人的预言,她说我长大了之后,不会再听周杰伦。
那时还是我在初中,每天写英语的抄写作业的时候,一盘盗版磁带听到肝肠寸断。其实对于从小对追星不太敏感的我来说,也不过是跟风上了周围杰伦迷们的末班车。
不怕暴露年龄地说,好像前一天大家还在听着唱着任贤齐,转眼间就城头变幻大王旗了。他们买周杰伦的所有磁带,把所有的歌词收集了抄在小本子上,打乱了抄成情书送给喜欢的女孩子。
二零零四年,周杰伦二十五岁。原做木工房使用的男寝每天中午都听到校园广播亮点开始播放《七里香》,睡得浅的我第一个被歌声叫醒,逐个在隔壁床上的甲手臂乙脸上和丙脚踝用圆珠笔分别画下了手表、眼镜和铃铛,那年夏天的《七里香》洋溢着夏麦近熟的气息,在我们寝室里久久不能散去。我被三个室友在身上抛了棉被,按住爆捶。彼时我十五岁,刚上高一。彼时我并不知道《七里香》会是最后一张能让我记住名字的歌手专辑。
高中之后我不再买专辑——不是因为信息时代来了,下载比买盗版的成本更低。只是,越来越多的想要和越来越多的求而不得让我越来越耐心欠费。
我不再听周杰伦不再听林俊杰不再听王力宏不再听后弦SHE阿桑潘长江。不再买磁带抄歌词,不再百度看看那些喜欢的歌手唱的是什么。
青春里的热爱易朽,因为我长大了,“成人”了。
是我喜新厌旧了。
是我被比“静下心听歌”要丰富得多的各种选择迷花了眼,
可后来我发现也不尽然。
多年后偶然到KTV,有人点到周杰伦的歌,往往会引发大家默契地合唱或是“传麦接力”。就像父母们年轻时的一些歌者们一样,多年不听,旋律响起,他们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跟上”。
我们或许无法听一个人的歌一辈子。但喜欢一个歌手,是可以一辈子的。
但一辈子太长。方文山中国风的情怀,周式小情歌的忧伤,在这短短十几年已不再如往昔一般“火”了。
周杰伦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开自己的娱乐公司,演电影,拍电视剧,一个接一个的换女友,把头像引上印上三块钱一杯的奶茶,还有了娇妻儿女。这么多年里,有这么多人唱着他的歌。不再听歌的我,不知道这些歌里面,多少是他二十五岁之后写的。但在我的记忆里,只有那之前的歌曲。
今年我二十八岁了,但如果要选择,还会听那年的那些歌曲。
但就像周杰伦一样,我不能,也无法,把自己永远都停留在十五岁。
博尔特也会不再飞翔,棒球帽男孩也会有哼哼不下兮的一天。
但每次走到楼下听到万达再放周杰伦的歌都是不错的经历。因为他们播放的是我的青春。
我的青春之后,再无周杰伦。
无戒365天日更营 写作训练第3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