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兴致勃勃的安生看着榜单傻眼了,他走出人群拉下嘴角,垂着头走在秋风萧瑟的京城中,又一次的名落孙山让多年寒窗化作泡水。
他踱步走在紫禁城外,望着森严的城门叹气,他多想进去啊。走着走着眼前竟现一小溪,是缓缓流入皇城内的护城河分支。安生望着清澈的溪水长叹一气,随手扯下一张纸,写下:无力汲汲于功名,原做宦官以望众贤。接着他将纸折成船投入溪中,倚着城墙发愣。
过一会有宫女的嬉笑声传出,安生刚回神,一团纸从墙内抛出,安生捡起一看,笑了。他小心翼翼的折起纸张揣到怀中,迈着四方步走了。路过皇城时,一侍卫紧紧地注视他,安生尴尬的收起了脚步。他走到最繁华的西市,坐到酒馆却发现盘缠不容浪费,只得点一盘花生米填填肚子。他拿出怀里的纸,上面写道:怕是做一名侍卫比不也比望眼欲穿的太监强啊。秀气的笔锋透着青涩,安生坐在席子上浮想联翩,却发现老板娘不屑的瞪着自己,安生心一酸,应是点少了招来不满,正起身欲走的他被一双大手按下,竟是先前的侍卫!那人冲安生嘿嘿一笑,用粗犷的声色道,小兄弟不介意拼个桌?安生还未反应,一碗清酒就横在眼前。真是个粗人!安生皱着眉头,再次起身,捋了捋衣袖便走开了。对方倒面色如水,大口喝着酒,好像早已料到。
离开酒馆安生没走几步便坐了下来,突然狠狠锤着自己,又拿起随身携带的诗书,撕了个粉碎。所有的愤懑化作干涩堵在安生喉间,他漫无目的游荡直到天色已暗,此时的他饿的头昏眼花伴着肚子咕咕叫。他在一笼热气腾腾的肉夹馍前停下,左右扫了两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手伸了过去,狠狠的咬了一口。“诶?你给钱了吗?”摊主立马拉住安生的袖子,安生心里一沉,支支吾吾的说只是尝尝。“啥!”气急败坏的摊主拉住安生准备叫来捕头,周围人也聚齐起来指指点点,说读书人也开始偷东西了。安生浑身哆嗦,使劲挣扎想要甩开烦人的摊主。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影闪进看热闹的人群分开了僵持的二人。
“又是你?”安生一惊随即羞愧的红了脸,看着这个两次帮他的人,长的是安生最厌恶的虎脸,却老是冲他笑。
“我叫郑勋,如果你想问的话。”郑勋收敛了笑容,冲摊主嚷嚷道,我是谁?不想干了是吗?一身的铠甲的他震住了所有人。安生发觉情势急转直下,对郑勋说是自己的错再先,获得了摊主感激的眼光。
事情了结后,他们并肩走在一起,郑勋让他做预备侍卫,安生答应了。秋风的寒意浸到安生心里,他将剩下的书撕碎,边撕边笑,笑到声嘶力竭眼泪也就顺势滴落。郑勋看在眼里,一言不发。
几天下来,安生倒真人如其名安之若素起来,做着体力活,拿着为数不多的饭钱。他夜夜与郑勋对饮,起先还趁兴赋诗几首,直到有一晚突然打起自己脸说装什么文人雅客便再也不赋诗。
隆冬之时,准备回乡过年的郑勋带着安生逛遍了京城,在一座私塾前郑勋停了下来,冲正纳闷的安生狡黠的一笑,将一张纸拿了出来——无力汲汲于功名,原做宦官以望众贤。没等安生从震惊中走出他又拿出一封信,上面印有征收老师的字样。郑勋说,信是我让宫女回的,为什么一定要往那九重牢笼里面进呢?去吧,教书育人,跟着我混也瞒不住你的理想。
安生许久回过神来,将纸折成纸船,又送给对方。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