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今天下午怎么没去老邱家打牌呀？这样干坐着，两瓣屁股都要坐麻喽”
隔壁王阿姨说完那句话，立马用大笑掩饰自己调戏老李的语气。
老李坐在家门口的一张小板凳上，翘着二郎腿，两手交叉垂在膝盖上，右手食指和中指中间夹着的香烟头上，1厘米长的烟灰随时待命，准备着落在地上。
看着王阿姨一边吐着瓜子壳，一边朝着自己身边走来，老李瞄准时机，将手指间的香烟抛向王阿姨黑色镂空的皮鞋上。
“你这个混账老不死的”，王阿姨边骂边缩脚，但皮鞋上还是留下了一点灰白的烟灰，报复式地用鞋尖踢了一下老李的小腿。
老李身子晃了晃，在王阿姨骂骂咧咧越来越弱的声音中，眼睛盯着前面的不远处，小镇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吵闹声，被老李飞速运转的思绪唬得消失了。
“以前我寻她开心，她还会害羞地脸红，这两年说起话来怎么比男人还不要脸？”
“要不是当年那场酒后的车祸，我晚上又得和几个哥们聚在一起喝酒了吧，都好久没见着他们了。”
“这车祸把我害得真惨啊，鬼门关没进得去，硬生生看着天花板躺了一年，腿脚走路不利索不说，骂人都不能骂了，真他妈憋屈。”
“老太婆是好人啊，车祸前我对家里不管不顾，家里要用钱都是她想办法，我现在成哑巴了，她倒没跟人跑了。”
“十年前女儿考上了大学，想着学费那么贵，我劝她不要去念了，她心狠的3年里没和我说一句话。现在她倒是厉害，做公司老总了。我这车祸后，她竟然主动找我说话了，逢年过节给她妈买这买那的时候，少不了我一份。欠她一句对不起，可他妈的就是发不出那个声音。“
老李渐渐激动起来，特别地愤怒，好像当年那个没钱了就到处借、对孩子不管不顾，债主上门故意装病、躺着不起来的那个人，不是他！
“当年大家说我过日子潇洒，想干嘛就干嘛，现在想想，我那时是在糟蹋日子啊！”
六十多岁的老李悔恨地拍了下大腿。
身子颤悠悠的往前借力，老李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手拎着板凳，一手扶着墙壁，慢悠悠地一步一步挪着往家里走去。
人生无常，但这一生也不能麻木任性的走向尽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