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冯导演应新浪微博之邀写下新年寄语。他写道：“2024年，别的咱们说了不算也管不了，咱就祈求国泰民安吧，咱就都与人为善吧，善良也许不能让你发财，但社会的整体善意会在你倒楣的时候获得些许的关怀和同情。随和点，人得有朋友，不能逮谁跟谁掐，得跟全村全公司的百分之九十的人交朋友而不是为敌。”
本篇小说是由此而码字儿的。
《友谊又不是友谊的事儿》
奶奶给爷爷上坟，坟头冒烟了，一个炸雷，坟着了，湿草激出浓烟，吓死人了。找了喇嘛寺的和尚托空，托空说：“磷火，叫雷引着了，无碍。”托空这么说，大家回去了，空气里漂荡着古怪的声音。事儿诡谲。村里莫名其妙地死人。大族长杨茂祥说：“鬼魅，大家还是小心。”茂仲村是大村，富裕程度不行，前任族长是种地高手，全村种地，别的不干。没副业不发财。杨茂祥没钱，焦头烂额的事儿不断。独眼杨瘸子说：“风水不好吧？”刘姥姥不爱听，说：“早先可好过，那会儿风水又咋啦？”刘姥姥年纪最大，村里最老的乌龟上百岁了，刘姥姥一去，它就抬头，熟人。刘姥姥眼皮睁一半，一瞅都吓人，小孩闹，一说刘姥姥来了，都唱《摇篮曲》睡了。刘姥姥说：“祖宗坟着火冒烟，准有什么事儿发生了。”杨茂祥老婆赵淑云查了祖谱，脸煞白。祖上也着过火，是家里小的逆姻缘。两儿两女，儿子成家了，大女儿也成家。赵淑云成了卧底了，挨个问。大外甥顺子叫狗咬了，脑子不灵光，说：“小姨和李达然好了。…”鬼魅了，李达然在李家庄，十万八千里，两庄世仇，为什么结的仇不知道。赵淑云把顺子一把揪住，说：“是真是假呀？”顺子尿了，吓的，说：“真，哦，真的啊。…”家庭政治局会议召开了，气氛肃然，两只猫藏在沙发下头，瞪着眼准备随时逃命。杨茂祥在八仙椅里一坐，像个猩猩，都噤若寒蝉。杨小梅坐在沙发上，她是罪魁祸首。顺子脑子不灵光后做两面派，出卖小姨，再给小姨通风报信。赵淑云说：“梅子，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说啊？”招供也是种品格，梅子小不点时听说书的说《花木兰》着迷，刘姥姥说是假的，没这么个人。刘姥姥说：“梅子，你能听见的都是假的。…”梅子傻了，刘姥姥诡笑着不见了。梅子漂亮，像个精灵，说：“我是和李达然好了，我掉到涧里，他救了我。…”赵淑云懵，说：“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去年在马里昂巴德》。梅子说：“去年夏天。…”杨茂祥吃大蒜喝人参粥，佐餐的小咸菜是腌虫草，脑子特别好用，说：“去年几号？”大人物和普通人唯一的不同是大人物能吓死你，全家都呆若木鸡了。梅子想啊想啊，说：“八月六号。”杨茂祥一掌把八仙椅子的扶手劈了，说：“孽种，那天你姥爷叫马踢死了！”诡谲了。杨茂祥的意思全明白，梅子的背叛导致姥爷死亡了。梅子不认错，像花木兰，给关起来了。会议继续：怎么办。找李家庄抗议，坚决反对，好像是这。赵淑云说：“告诉他们死了心吧。咱们不和他们李家联姻。”赵淑云说话调嗓子，猫全吓跑了。树上睡大劲的乌鸦掉下来，差点儿摔死。乌鸦说：“我考。”梅子的舅舅刘一多的偶像是司马懿，是不是多了这个就聪明，没人知道。刘一多点烟，亮出了兰花指，指法猫都害怕。杨茂祥叫两只藏獒看守梅子，屋内一只，门口一只。一个獒獒给一根香肠，獒獒叨着忙去了。这事儿完了，杨茂祥说：“大家再回去考虑下，改天再议。一多留一下。”
小罐红茶来了，杨茂祥说：“一多，说说你的想法吧。”刘一多像爱克斯光，穿透别人大脑，说：“我揣摩大哥是为全村着想，应该是不想和李家庄闹翻，至少是这会儿。”梅子舅能看出来？赵淑云紧张，说：“一多，别胡说，你姐夫最恨的就是李家人。”刘一多嘻嘻笑，说：“干大事儿，都是此一时，彼一时。”一个马蛇子趁夜深人静出来溜达，杨茂祥一把採住，搁茶杯里了。水温高，马蛇子晕了，杨茂祥吃了，壮阳，说：“一多，你即知我心，就办办吧。”杨茂祥睡了。赵淑云一脸懵圈，说：“啥意思，一多？”刘一多说：“到时候姐就知道了。”起身不见了。
李家族长李亨祥秃顶了，和周边几个小村的族长品新茶呢。李达然站在一边，拄着个拐，救了梅子他就这样了。李达然和爹娘说从马上掉下来摔得。刘一多来了，李达然差点儿摔地上。乌云上来了，飘乱套了，好像孙悟空那孙子在云彩上闹腾。手没空着，刘一多带了杨家庄著名的漆器礼盒。鬼魅的来访，李亨祥的太太钱凤暗塞了把匕首在裤腰上。仇家上门，太吓人了，不得不防。两只虎猫吓着刘一多了，以外是老虎出来了。钱凤嘻嘻笑：说：“这是虎猫，像虎，是猫，一般不咬人。”正事儿一说，李亨祥和老婆惊了。李达然大汗淋漓，瘸着腿招了。刘一多在，不合适骂祖宗八辈，李亨祥猩猩身子，水泥脸，说：“刘先生此行是讨要说法吗？”不能全软，刘一多说：“我仅是带表茂仲村杨族长的意思，达然为男，自要承担的多些。”李亨祥摸虎猫，虎猫瞪着刘一多。要小老虎吃他？刘一多盯着虎猫考虑怎么跑。李亨祥说：“不知杨族长要我们怎么多些呢？”刘一多嘻嘻笑，说：“李族长是前辈，自是知道的比我这样的后背多。”李亨祥软硬兼施，说：“儿子惹了事儿，做父母理应主持，然达然这事儿还得村里议过才好说。”刘一多是怕虎猫，还是怎么地就不知道了，瞬间变成汉奸了，说：“李族长，我本人到有个考虑，可否说出来？”李亨祥示意他说。刘一多鬼魅道：“我家小姐铁心要跟咱们少爷，实则是不好办。太太又怜惜小姐。我想咱们可否联姻，芥蒂也就过去了。”李亨祥傻了，太太也傻了。叫刘一多住一天，明天再议。下人就来了，带刘一多去客房。酒菜上来。刘一多独饮后，洗漱睡了。刘一多看天花板，用舌头钩牙缝里的肉。
杨家、李家想一统方圆，都得对方应允，独成不了。半夜来了个人，刺客不会吧？刘一多趴床下了。一个声音说：“舅舅，你醒着吗？”李达然？舅舅趴出来，果真李达然。不好开灯，两人说耗子语。李达然感动，说：“我定不辜负她。”刘一多嘻嘻，说：“我会告诉梅子。明天的事儿，你还得说服些人。那些老人们估摸不会叫事儿顺遂。”李达然一锁眉，抬头纹就出来了，说：“舅舅可知两个村落难以友好的根源吗？”好像是为杀龙的事儿闹得，李家杀了条龙说是蛇，杨家非说是龙，打起来了。李达然摇头，说：“舅舅有所不知，咱们现在不是族长世袭了，由村民选德高望重的人当族长，这样大家都有希望，喜欢这个。你们茂仲村好像不是，有人会担心咱们不是一路人。”刘一多差点把李达然揪倒，说：“可有良策？”刘一多像鬼，李达然吓一跳，说：“还没有，舅舅明示。”刘一多看了月亮，说：“有些事儿是可以改变的。”眼睛像猫，李达然顿悟后说：“懂了。”就走了。李家族人唧唧了大半天，同意了。刘一多飞跑，越过高山，越过河流，差点儿叫狼吃了。后来他唱：“起来，不愿意做…”狼笑疯了，骨头笑酥了。
黄道吉日，李家人就来了，提亲，东西很多。茂仲村横眉冷对的不少，李家人同意这事儿，太诡谲。大族长杨茂祥笑裂了嘴，柳郎中给粘了胶布，太太化装涂抹了后，杨茂祥成小嘴了。订了亲，两个宿仇的村子交好了。李家庄的商人跑来开店、卖东西。茂仲村很多东西没见过，大家喜欢地了不得。杨茂祥和刘一多说：“李家庄有的，咱们都得有。”眼神一暗示，刘一多懂了，找昴祥的杨拐子，讲了一通文言文，说：“钱村上出，你办事儿。”杨拐子心算后，说：“中。”杨拐子到李家庄和其它与李家庄好的村落开了二十一家办事处，办合伙工厂。
梅子和李达然你来我往。一看皇历，没适宜结婚的日子，刘姥姥说：“天象异常就这样。”梅子说：“姥姥，明年呢？”刘姥姥掐指头，摇了头，说：“凶像”。和李家庄一来往，杨家变得很富，好东西都来了。村里的路画了斑马线，拖拉机多了。独眼老李看了天，用鼻子闻了土，说：“麻烦八成要来了。”赵淑云找独眼老李，说：“老李，看不得好日子是不是？”独眼老李说：“天知地知。”不见人了。
刘一多诡谲，叫柳郎中配了药，吃了哑巴至少半年。独眼老李哑巴了，没几天，人不见了。梅子在李家庄看见他了，说：“他搬李家庄了。”大族长杨茂祥震怒，说：“李家怎么能这样？”刘一多说：“这些人走了比留下好。以后在收拾他们。”茂仲村有了钱，盖房子、修路，到处是工厂，加工活忙不过来，村里收税。杨茂祥唱京戏：“我坐在城楼观山景。…”和刘一多说：“时下咱们钱多还是李家多？”刘一多说：“应该还是他们多，咱们也不少。”昴祥的杨拐子骑驴回来了，大汗像淋了雨，说：“李亨祥抓了咱们的人。…”刘一多把杨拐子拉到厕所后头，臭气熏天，没人，说：“咋回事儿，从头说。…”杨拐子嘻嘻，他的人搞了很多东西，李亨祥的人发现了。刘一多一说，杨茂祥吃的水煮蛋，吃噎了，喷的到处是，说：“这如何是好啊？”司马懿会怎样呢？刘一多说了四个字儿：佯装不知。官司一打，杨拐子完败，罚款的，抓人的。村民不干了，聚在广场上演讲，骂李家庄挣了钱，忘恩负义。杨茂祥怒目圆睁，说：“私自寻衅，…反省。”茂仲村祥和了，鸟都没了。
刘一多来了，李亨祥斜眼看人，两个谋士说杨拐子偷他们的东西。刘一多装震惊，说：“偷啥，钱包？”李亨祥笑趴下了，说：“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刘一多一脸窦娥冤，说：“杨拐子主任说了，这才知道。”谈判难，李亨祥掀老事儿：给李家庄的土地一直没给，李家庄给杨家庄了，自来水、拖拉机加油站不叫建。…刘一多说：“好说，咱们多买你们的东西。五百台拖拉机，如何？”李亨祥的人都像座山雕了：不干，要规矩。司马懿也不行，做不了主，刘一多骑驴回去了，说：“不干，要规矩。…”杨茂祥在墓地打野兔子，说：“你有什么建议？”老坟冒烟了。按刘一多的意思，全放开。杨茂祥定不干，村里垄断挣钱的行业，用钱舒服、随性。刘一多说：“我现在不知如何了。…”
一换刘一多，赵淑云脸成了铁。刘一多说：“激流勇退是好事儿。…”杨茂祥派了新人，谈嘣了。李家村和茂仲村关系完了，生意人少了。杨家这边的商人都往李家庄去做生意，杨茂祥下了令，建围墙，一个月后出村就难了。动物们都逃了，怕出不去。顺子嗤嗤笑，说：“呀，长城啊。…”梅子吃龟苓膏拉肚子，在家猫了好几天。柳郎中说：“空气里有东西啊。…”什么东西也说不准。杨拐子被罚破产了。杨茂祥一会儿上墙，一会儿上床，说：“这事儿要保密，对外说李家眼红咱们…”梅子出来看见巍峨的城墙吓着了，说：“娘，我爹要干啥啊？”刘淑仪胡说八道了一通，说：“梅子，你和李达然的事儿，怕不合适了。…”杨茂祥说：“不能在一起。”藏獒把梅子看起来了。梅子再出来，换了个人，背剑到城墙上去了。
冬天来了，枯树、昏鸦，冷风能把鼻子冻掉了。杨茂祥一看账本，摔在地上，中风了，半个身子灵活，半个身子不能动。赵淑云把人召集家里，杨茂祥打算把位子传给顺子。空气静寂地像地狱。刘一多猫在屋角抽水烟。都不出声，杨茂祥嗤嗤笑，说：“那就是通过了。…”顺子成了族长，是影子族长，爹在后头。李达然不露面，梅子退了婚。刘一多和李达然喝了壶酒，没多少话。梅子每天练武，杀气腾腾。杨拐子生产出了第一辆茂仲村的拖拉机，好像不如李家产的，用起来也行。欢呼、游行，杨茂祥讲话是录音的：“茂仲村是个伟大的村子，在…领导下…。”有风，声音像跳大神，时断时续。天下小雪，都跑回家暖和了。生意不好，顺子找梅子，说：“姐，你有啥办法不？”顺子吃薄荷味的大棒棒糖，他口臭。柳郎中叫他嚼艾草，顺子和羊差不多。梅子说：“你要打败李家庄？”顺子嗤嗤，说：“对。”梅子叫他找舅去，顺子去了，说：“舅，你当总管，叫村子好起来。”刘一多在山洞住，伸头看，说：“就你自己？”顺子点头。刘一多喝马尿了，喝这个话多，说要想好得全面开放村子，答应李家庄条件。顺子听不懂，糊里糊涂，说：“舅，苏家码头闹事怎么办？”苏家码头当年赌博，输给李家庄了，两家前一阵联姻，李家庄还给他们了。关系僵了，茂仲村在海上修了围栏，不叫和他们不好的船靠港，苏家码头的人的就不干了。刘一多说：“那你想咋样？”顺子说：“安分最重要，我想恢复早先的规矩。…”刘一多说撒尿去，人就没了。春天雪还下个不停，季节到了，没出来干活的，在家睡觉。顺子急了，亲自拿喇叭呼喊：“种地瓜，土豆了。…”刘姥姥抹搭着眼皮，门缝能看见顺子。雪越下越大，顺子说：“啥时候了，还下雪啊。…”刘姥姥把门关了。
真乃大雪封门。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