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中旬的时候,到书店闲逛,一眼瞥见了安妮宝贝的一本书——《眠空》,买回来后直接扔在了床头,一直没顾得上去翻。吃过晚饭,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皑皑的一层,已经染白了窗外的整个世界。屋内很静,能听得见外面白雪簌簌而落的声音。躺在床上,整理着床头的几本书和摘抄笔记,突然从《眠空》里滑落一张三指宽的书签,落地灯下泛着点点银灰色光芒的书签上用秀丽的钢笔体写着“眠空”,下端写着一句话:唯愿无事常相见。
唯愿无事常相见,多么美好的愿望,多么美好的期待。记得毕业那会儿,跟朋友聊起来离别的愁绪,伤感地说,这一分别估计很难相见了。朋友说,是啊,不在一个城市的人估计时间久了不联系,彼此死活都不知道了。听到这里,心里猛然一惊,盯着朋友,久久无言,仔细想想确实有可能。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人生又是那么的无常,我们已经在彼此最美好的年华里走过,却仍然奢求能够“无事常相见”。可是,这样美好的愿望终究是难以企及的奢求。
人们总是贪心,纵然是友情常在心头,却还是希望能够常相见。希冀着从前初见时的惊艳,怀念着旧日相处时的美好,纵然是最薄情寡欲的人估计也会有“常相见”的贪心吧。
唯愿无事常相见,只读一次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上一次喜欢上一句话是在大学的时候,大一的四月,在学校的樱花树下,瓣瓣樱花落在书间,不经意间从安意如的笔下知道了纳兰容若的一句词: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也好,常见也好,都是长存与我们内心的一点小伤感,也是我们时常想要去祭奠的青春和年华。
总感觉青春还没来得及走过,就已经到了结尾,那时少年春衫的明媚和雨季里走过的长裙,都成了沉在我们记忆深处,却悬在我们心头的一次伏笔。那悬念,走过了这如许的岁月,却依然没有中断,每当我看到那些骑着单车的少年从身旁掠过,伏下的那段情感就又如岁月里的风车,在夏季湿热的空气中,呼呼啦啦地在心里响起来。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与青春有关的那些人已经很久没有再见了。我们含着泪彼此告别的时刻,说着再见,期望着“无事常相见”,却真的没有再见。
毕业以后,时常会在梦里遇到从前的往事,遇见从前的故人。他们在我的梦里装饰着单调的生活,慰藉着我偶尔疲累的心情。在过往的青春里遇见你们是我的荣幸,在我隐约模糊的梦境里遇见你们更是我的荣幸。年少多情的岁月里,时常因为梦境中的往事,醒来泪水涔涔。
安妮在书的末尾写道:万事万物,最终只有承诺和牺牲,会让我们彼此怀念。是啊,青春的岁月里,曾经为了彼此甘愿放弃一切的时光和一杯啤酒便轻言许诺的少年,如今都变得不轻言诺了吧。或许不是不再轻言许诺,只是没了当初可以随意许诺的心境和为了诺言一往无前,不计后果的轻狂。
唯愿无事常相见,现实或许不可能,那就在梦中吧。
——2016年1月11日,晚,夜雪无尽,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