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白真,和折颜一直安静地坐在桌边,三个上神皆无语,此时,除了等待,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时间流逝,悄悄擦过指缝,每一分钟都很难熬,他们都明白,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这最后的一丝希望,就放在东华帝君身上了。
众目期待中,东华帝君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但他没有说话,众人便不敢问,只是在一旁沉默地等待。
帝君微蹙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瞧着凤九,良久,才缓缓道,“她这样多久了?”
“自从您的元神离开以后,她就一直这样,算起来也有100多年了,我想,那梦中的帝君,大约就是您元神的影子所幻化的。” 折颜忙事无巨细地回答。
白奕上神忙问,“她肯跟您回来吗?”
帝君摇了摇头,“她的戒备心很强,不肯相信我。”
“倘若连您都没有办法,那我家凤九该怎么办,是要一直沉睡下去吗?“白奕上神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的神色。
帝君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白奕上神身上,道,“可否,让我守一守她。”
白奕上神本来满怀着无限希望的,但不承想,凤九竟如此倔强,居然连东华帝君都带不回,带不回,又能有什么办法。即种因,则得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他收了收衣袖,深深地作了一个揖,“我这个不省心丫头,就麻烦帝君了。”
偌大的房间,忽地只剩下了两个人,摇曳的烛光下,凤九的脸依旧明艳动人。
这许多年,他仿佛从未如此仔细地端祥过她,犹记得初见那一日,按照他不理世事的性子,却不知为何在一刹那,出手相救,本是萍水相逢,那第一眼,他是惊艳的,纵然他活了几十万年,过眼如云烟的诸多美女,数不胜数,但那惊鸿一瞥的第一眼,却还是惊艳的。
他矮身坐上床榻,将她揽在怀中,抬手抚上额间那朵红色的凤羽花,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动心的,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要出手救她一样,他是这世间无上的尊神,所有人都敬畏于他,依附于他,寻求他的庇佑,似乎只有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当危险来临的时候,那么勇敢地一次又一次挡在他的面前,愿意与他,同生共死。
东华微微笑了笑,同生共死,多美好的词,他孤零零地生于碧海苍灵之间,以命护苍生,自断姻缘,他以为自己也会孤零零地死去,可是,遇到了她,他半生的漂泊,似乎终于有了归处。
他更深地将凤九往怀中带了带,修长的手指带着无限的疼惜和怜爱,轻抚着她面颊,缓缓道,“九儿,你可否还记得,你在太晨宫里埋下的桃花醉,那一日,我偷偷喝了一壶,折颜酿的酒果然天下无双,只是本君在想,如果有你陪我喝,也许味道会更好。”
凤九晰白的面色依旧沉静,她醒着的时候,五官过于可爱灵动,如今睡着了,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妩媚。
东华刹那间有些失神,他怔松了片刻,接着道,“你还记得,我在凡间对你的承诺吗?其实,我从未有一日忘记过,“他微微顿了顿,声音沉静得像浩瀚的大海,又仿佛蕴蓄了万千波涛,”今日,我以东华紫府少阳君的身份再对你说一遍,我们……生生世世永不相负,我会….永远守在你身边,你快回来,好不好?”
他微俯下身子,靠她更近一些,极慢地,轻轻地覆上了她冰凉的唇。
喜欢她好久了,三生石如何,天命又如何,他是东华紫府少阳君,这四海六合八荒的天地共主,既然命不由我,我便缔造天命!
凤九的头脑是晕晕的,太久的沉睡,让她的反应不是很灵敏,但是迷迷糊糊中,那刻骨的一字一句还是落入她的耳朵,依稀中仿佛有冰凉的吻印在她的唇,那熟悉的白檀香味,那温凉的触感,仿佛无尽的黑暗中,一点星光悄然绽放,绚丽如织。
她慢慢地睁开眼晴,便看到了,头顶那道粉色的流苏幔帐,和幔帐下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帝君今日一身白衣,格外清俊。
而那幽深的眸子正垂眼望向她,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虽然眼角有泪珠滑过,但是那微翘的唇角是含着笑意的。
他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不禁拥紧了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凤九握着帝君垂落下的发丝,轻轻地缠绕在手指上。
“什么?”
“我要再听你说一遍。”凤九轻咬着嘴唇,目光柔柔地望向他。
东华微微挑了挑眉,抬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渍,然后慢慢垂头,冰凉的唇擦过她的脸颊,贴上了她的耳畔,微热的气息,极轻,极痒,凤九的心不禁颤了颤。
他低低的声音响起,凤九的脸上便立时泛起了一道红云,像天边最灿烂的烟霞。
帝君的脸近在眼前,眉眼如画,仿佛在很久以前,她就梦想着如此与他亲近。
她不禁两只手圈住了帝君的脖子,他的脊背有些僵直,但却没有闪躲,凤九心头一喜,她微微侧头,红唇便贴上了他的唇。
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门响,凤九的心也随着咯嗒一声,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
迷谷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雾气腾腾的热茶,语无伦次地,“对不起,没……敲门,我…….给帝君送茶......”
凤九觉得难堪极了,脸上火烧一般的烫,如果眼前有地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也钻进去的。她手臂一松,滑落至他怀中,手臂牢牢地圈着帝君的腰,双目紧闭,顺势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臂弯间。
须臾的沉默后,耳边有一丝微风掠过,接着,感觉帝君用袖口覆盖住她的身体,沉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凤九殿下醒了,你去告知白奕上神一声吧!”
迷谷得了赦令一般,忙掉头跑了,手里的茶都没有来得及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