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到著名作家迟子建的一篇散文《春天是一点一点化开的》。文笔优美,富有哲思。
一,对比之美
“立春的那天,我在电视中看到,杭州西子湖畔的梅花开了。”作者遥想杭州西子湖畔的梅花,说那些粉红的、雪白的梅花在作者眼中就是一颗颗爆竹,噼里啪啦地引爆春天。这个响亮的比喻描写出了梅花盛开的热烈。拟声词“噼啪噼啪”,把文章的调子起得很高,好像怎么着也和“一点一点化开”连不上关系。
果然,作者转笔写道:“而我这里,北纬五十度的地方,立春之时,却还是零下三十度的严寒。”
前文的铺垫是为了后文的转折。这转折不算精妙,精妙的是后文中的两个对比。一是小范围内的对比,把霜花往日树的形态和立春日团团簇簇的花园气象做了对比。一是大范围对比,把杭州立春的梅花绽放和北纬五十度大兴安岭地域的严寒作对比。对比好似湖水中的一圈圈波纹,大圆里面还有小圆,重叠出多层美感。
二,色彩之美
文章第二段具体描绘霜花,先写立春之后霜花的形状,总写“团团簇簇,花园气象”。然后分写,用“喇叭形的百合花”、“重瓣的玫瑰”、“单瓣的矢车菊”,概括性描述花园美景。接着作者写出文章最精彩的部分——太阳升起之后霜花如蜜一般被浸透的色泽。
“不要以为这样的花儿,一定是银白色的,一旦太阳从山峦中升起来,印着霜花的玻璃窗,就像魔镜一样,散发出奇诡的光辉了。初生的太阳先是把一抹嫣红投给它,接着,嫣红变成橘黄,霜花仿佛被蜜浸透了,让人怀疑蜜蜂看上了这片霜花,把它们辛勤的酿造,撒向这里了。再后来,太阳升得高了,橘黄变成鹅黄,霜花的颜色就一层层地淡下去,浅下去,变成雪白,它们离凋零的时辰也就不远了。”
文段先用一个小对比推开,用银色铺垫后文中绚丽多变的色彩。再由嫣红转变为橘黄的太阳光照耀,让原本银白色的霜花变为蜜色,橘黄变为鹅黄,随着太阳光线的偏离,渐渐凋零,颜色层层淡下去。写出景物变化,让静止的物体变得灵动。写出暖色系,用嫣红、橘黄、鹅黄写冬天,改变了人们对冬天的刻板印象,体现作者观察入微,笔触传神。
三,角度之巧
虽然只是一篇千字短文,但是作者行笔角度非常巧妙。
“立春的霜花团团簇簇的,很有点花园的气象。你能从中看出喇叭形的百合花来,也能看出重瓣的玫瑰和单瓣的矢车菊来。”从叙述者转向阅读者的角度,不是以常见的比喻形式,而是用“你能看出”来直接描写霜花的形态,体现比喻形式的灵活,脱陈出新。
“霜花仿佛被蜜浸透了,让人怀疑蜜蜂看上了这片霜花,把它们辛勤的酿造,撒向这里了。”被蜜浸透指阳光铺洒给霜花的颜色,这样的表达巧妙地跨过造就美好形态的施予者——阳光,直接写霜花的情态,后又用“让人怀疑”这个虚构的设想,顺势把视角推向展现蜜蜂的一系列动作。语句角度的转换自然流畅,呈现一种自在自如的状态。
四,比喻丰盈
“那蜿蜒在林间的一道道春水,被暖风吹拂得起了鱼苗似的波痕。投在水面的阳光,便也跟着起了波痕,好像阳光在水面打起蝴蝶结了。”这是一个连续比喻,前一句把波痕比作鱼苗,后一句把阳光投出的波痕比作蝴蝶结,通过多层比喻让镜头饱满起来,引发读者一连串的联想。并且前一个句子是节奏延绵的长被动句,春水前加了一系列定语,“蜿蜒在”、“林间的”、“一道道”,作为春水的限定词,拉长音节,节奏舒缓,延迟满足读者的阅读期待。然后再用逗号隔开的短句,紧促节奏,给这种联想以波荡起伏之美。
四,哲理之思
作为文章的题目,“春天是一点一点化开的”,具有浓厚的感性美。作者回避开传统绘春文章的抒情赞美。在形象化的标题下,阐释大兴安岭独特的春天:历经严寒天气,依靠自身顽强的拼挣,“逐渐摆脱冰雪的桎梏,曲曲折折地接近温暖,苦熬出来。”的过程,富有哲理之思。
从杭州的立春写到大兴安岭的霜花,从霜花的凋零写到向阳的山坡,从感受春天到热爱春天,全文短小但行文波折有致。对于主旨的升华水到渠成。
与其说这个结满霜花的独特春天属于大兴安岭的北极村,不如说属于作者自己,属于作者为我们创造的美好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