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九回
候芳魂五儿承错爱 还孽债迎女返真元
宝钗为了消除宝玉对黛玉的牵挂,故意跟屋里的袭人闲聊起黛玉临死前的话,实际上是想说给外间的宝玉听的。宝玉虽然接受了黛玉去世的事实,但他的内心仍然无法接受,他希望黛玉能够来见他。从早至暮,又闹了一天。众人见贾母劳乏,各自散了。独有薛姨妈辞了贾母,薛姨妈在贾母处得知史湘云即将离开,于是来到宝钗处,表达了她对薛蟠的担忧,以及想要为薛蟠和宝钗完婚的愿望。宝钗则劝慰薛姨妈,认为薛蟠的事情应该尽快解决,并建议薛姨妈向贾母提出为宝钗和薛蟠完婚的请求。薛姨妈还提到,史姑娘也要回去了,贾母想让宝钗多留几天,宝钗表示同意。贾宝玉在黛玉去世后,对黛玉的思念之情愈发强烈。他试图通过在外间睡觉来寻求心灵的安慰,他还向宝钗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宝钗能理解他。宝钗听了贾宝玉的话,明知他早晨嘴里念诗是为着黛玉的事,但她认为贾宝玉的呆性是不能劝的,倒好叫他睡两夜,索性自己死了心也罢了。同时,宝钗也注意到昨夜听贾宝玉睡得倒也安静,因此她建议贾宝玉不要胡思乱想,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宝玉看到麝月和五儿在打铺,突然想起了袭人不在家时,晴雯和麝月服侍他的情景。特别是晴雯,因为夜间出去时没穿衣服,着了凉,后来因为这个病去世,这让宝玉感到非常痛心。他一心想着晴雯,然后又想到凤姐说五儿给晴雯脱了个影儿,于是又将想晴雯的心肠移在了五儿身上。他假装睡着,偷偷地看着五儿,越看越像晴雯,不禁呆性复发。宝玉对柳五儿说,他曾经为了怕冻着麝月和晴雯,将她们揽在被里渥着。他说这些话的本意是真诚的,但柳五儿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在调戏她。柳五儿感到害怕,因为她已经结婚了,而且有娇妻美妾,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贾宝玉的调戏。她试图用言语来阻止贾宝玉,告诉他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否则她会告诉宝钗。然而,就在这时,里间的宝钗咳嗽了一声,宝玉和柳五儿都被吓了一跳。宝钗和袭人因为昨夜没有睡好,日间又劳乏了一天,所以睡得很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当宝玉听到院中的响声,他感到疑惑,以为是林黛玉来了,故意吓他们。五儿因为被宝玉鬼混了半夜,又担心宝钗听到他们的谈话,所以一夜无眠。宝玉在梦中与五儿交谈,醒来后误以为宝钗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因此感到尴尬,而五儿则因为心虚而不敢说实话。宝钗听到宝玉的梦境后,猜测他是为了黛玉的事情而烦恼,因此决定采取措施将他的心意转移到其他地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贾母两日高兴,略吃多了些,这晚有些不受用,第二天便觉着胸口饱闷。鸳鸯等要回贾政。贾母不叫言语,没想到这病却一日重一日。贾母两日不进饮食,胸口仍是结闷,觉得头晕目眩,咳嗽。邢、王二夫人、凤姐等请安,见贾母精神尚好,不过叫人告诉贾政,立刻来请了安。贾政出来,即请大夫看脉。不多一时,大夫来诊了脉,说是有年纪的人停了些饮食,感冒些风寒,略消导发散些就好了。开了方子,贾政看了,知是寻常药品,命人煎好进服。那知贾母这病日重一日,延医调治不效,以后又添腹泻。贾政着急,知病难医,即命人到衙门告假,日夜同王夫人亲视汤药。又有婆子来报,说迎春回去以后,孙家又闹了一场,迎春病倒也无人医治。贾母便悲伤起来。贾母病势日增,她非常想念她的孙女儿们。在一次思念中,她想到了史湘云,于是打发人去探望她。然而,回来的人告诉贾母,史湘云的丈夫得了暴病,史湘云因此非常伤心,无法来探望贾母。史湘云的丈夫的病被医生看过,医生说这病可能无法治愈,如果变成痨病,可能还能活四五年。史湘云因此非常着急,但又知道贾母病重,不能来探望,所以她告诉来探望的人,不要在贾母面前提起她,如果贾母问起,一定要找个方法告诉贾母她很好。贾母听到这个消息后,神色大变,一屋子的人都看出贾母的情况不妙,但都不敢言语。贾琏在贾母房里向贾政汇报事情已经安排妥当,然后太医进来为贾母诊脉,告诉贾琏贾母的脉气不好,需要小心。贾琏领会了太医的意思,告诉了王夫人,王夫人立刻让鸳鸯准备贾母的装裹衣服。贾母醒来要喝茶,邢夫人递上了一杯参汤,但贾母并不喜欢,她要求换一杯茶喝。贾母喝完一口茶后,表示精神稍微好了一些,想要坐起来,但贾政等人劝她不必坐起来,贾母表示喝了一口水后,心里好了一些,想要靠着他们说话。珍珠等人轻轻地将贾母扶起,发现贾母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
第一一〇回
史太君寿终归地府 王凤姐力讪失人心
贾母在临终前,先和宝玉、兰儿、凤姐说过遗言,然后瞧了一眼宝钗,叹了口气。贾政看出这是回光返照,立即进上参汤。贾母的牙关已经紧了,合了一会眼,又睁着满屋里瞧了一瞧。王夫人、宝钗上去轻轻扶着,邢夫人、凤姐等便忙穿衣。地下婆子们已将床安设停当,铺了被褥。听见贾母喉间略一响动,脸变笑容,竟是去了,享年八十三岁。众婆子疾忙停床。于是贾政等在外一边跪着,邢夫人等在内一边跪着,一齐举起哀来。鸳鸯求风姐把老太太丧事办得风光些。鸳鸯表示,如果贾母的丧事办得不体面,她将无法面对贾母。凤姐则表示,她会尽力满足鸳鸯的要求,即使贾政要求节俭,但必要的体面还是要有的。但在贾母的辞灵之日,人客众多,事情繁杂,王熙凤瞻前顾后,无法应付。这时,一个小丫头告诉她,大太太说她因为人多照应不过来,所以躲起来休息。王熙凤听后,情绪激动,一口气上涌,喉咙破口,眼泪直流,眼前一黑,嗓子一甜,喷出鲜血,身体站不住,蹲倒在地。幸好平儿及时过来扶住她,只见她不停地吐血。
第一一一回
鸳鸯女殉主登太虚 狗彘奴欺天招伙盗
风姐吐血晕倒后,家下人等见凤姐不在,也有偷闲歇力的,乱乱吵吵,已闹的七颠八倒,不成事体了。在辞灵之前,孝幕内的女眷们都哭了一阵,其中最伤心的是鸳鸯。只见鸳鸯已哭的昏晕过去了,大家扶住捶闹了一阵才醒过来。到了辞灵之时,上上下下也有百十馀人,只鸳鸯不在。众人忙乱之时,谁去捡点。到了琥珀等一干的人哭奠之时,却不见鸳鸯,想来是他哭乏了,暂在别处歇着,也不言语。辞灵以后,外头贾政叫了贾琏问明送殡的事,商量着派人看家。贾琏回答。谁知此时鸳鸯哭了一场,想到“自己跟着老太太一辈子,身子也没有着落。如今大老爷虽不在家,大太太的这样行为我也瞧不上。老爷是不管事的人,以后便乱世为王起来了,我们这些人不是要叫他们掇弄了么。谁收在屋子里,谁配小子,我是受不得这样折磨的,倒不如死了干净。但是一时怎么样的个死法呢?”一面想,一面走回老太太的套间屋内。刚跨进门,只见灯光惨淡,隐隐有个女人拿着汗巾子好似要上吊的样子。鸳鸯也不惊怕,心里想道:“这一个是谁?和我的心事一样,倒比我走在头里了。”便问道:“你是谁?咱们两个人是一样的心,要死一块儿死。随后,鸳鸯取出一条汉巾,上吊自尽了。贾母送殡之时,一面商量定了看家的仍是凤姐、惜春,馀者都遣去伴灵。一夜谁敢安眠,一到五更,听见外面齐人。到了辰初发引,贾政居长,衰麻哭泣,极尽孝子之礼。灵柩出了门,便有各家的路祭,一路上的风光不必细述。走了半日,来至铁槛寺安灵,所有孝男等俱应在庙伴宿,不题。妙玉带着道婆来到惜春的房间,两人叙旧,惜春表达了自己在家看家的孤独和害怕,希望妙玉能陪伴她一夜。妙玉原本不愿意,但在惜春的可怜和提议下,两人开始下棋聊天。惜春对妙玉的茶具和衣褥表示赞赏,亲自烹茶。两人交谈甚欢,直到初更时分,彩屏放下棋枰,两人开始下棋。惜春连输两盘,妙玉让了四个子,惜春才赢了半子。到了四更,妙玉表示要到五更时分打坐,让惜春去休息。惜春虽然不舍,但看到妙玉需要养神,便没有强求。惜春正要歇去,却被东边上屋上夜的人的一片喊叫声惊醒。惜春的老婆子们也跟着喊叫,说“了不得了!有了人了!”。这吓坏了惜春和彩屏等人,他们听到外头上夜的男人也声喊起来。妙玉判断,这一定是家里进了贼。他们不敢开门,只能掩了灯光,从窗户眼往外看,只见几个男人站在院内,吓得不敢作声。这时,又听到房上响声不绝,有外头上夜的人进来吆喝拿贼。一个人说:“上屋里的东西都丢了,并不见人。东边有人去了,咱们到西边去。”惜春的老婆子听到有自己的人,便在外间屋里说:“这里有好些人上了房了。”上夜的人都附和说:“你瞧,这可不是吗?”于是大家一齐嚷起来。只听房上飞下好些瓦来,众人都不敢上前。正在没法,只听园门腰门一声大响,打进门来,见一个梢长大汉,手执木棍。一伙贼人企图闯入贾府进行盗窃。他们事先探知贾府无人,便先潜入院内,偷看惜春房内,发现有一位绝色女尼,顿时起了淫心。然而,他们又因为上屋都是女人,且畏惧,正要踹进门去时,听到外面有人进来追赶,于是贼众上房。当他们发现追赶的人不多时,还想抵挡,但猛见一人上房赶来,那些贼见只有一人,越发不理论了,便用短兵抵住。包勇用力一棍打去,把贼打跑了去了,还听见打倒一个人。贾芸等人发现一个人躺在地上死了,细细一看,好像是周瑞的干儿子。众人对此感到诧异,于是派了一个人看守,又派了两个人照看前后门,发现门都仍旧关锁着。林之孝得知后,叫人开了门,报了营官。营官立刻带人来查勘贼踪,发现贼是从后夹道上房的,到了西院房上,见那瓦片都破碎不堪,一直到后园去了。众上夜的人说,这不是贼,是强盗。营官对此表示疑惑,因为如果是强盗,怎么会打不过上夜的人。最后,林之孝叫人查清了东西,递了失单,营官便报了上去。贾芸、林之孝等人到上屋查看失物。失物是老太太的,因鸳鸯已死,琥珀等送灵去了,那些东西都是老太太的,并没见数,只用封锁,如今打从那里查去。众人都说:“箱柜东西不少,如今一空,偷的时候自然不小,上夜的人管什么?打死的贼是周瑞的干儿子,必是他们都通气的。”凤姐听了,气的眼睛直瞪瞪的便说:“把那些上夜的女人都拴起来,交给营里审问。”众人叫苦连天,跪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