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1

“阿者言无,鼻者言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故阿鼻地狱亦称为‘无间地狱’。”

《涅槃经》中的这一句话,为电影拉开了序幕。

电影名字中的“无间道”三字,取自佛经。“无间”,通常指代“无间地狱”,旧译“阿鼻地狱”,无间地狱,不停地浮沉,反复无常,永无止歇。“无间道”为其中的断除烦恼、证得真理的四种过程,即“四道”之一,依此可证得涅盘果,为一切佛教修习方法之慨括。而无间道又称无碍道,寓意直接断除烦恼的修行,由此可无间隔地进入解脱道。

《无间道》的故事其实并不复杂,抛开枝桠不谈,可以发现主干讲的是一个正邪两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渗透,互相算计,企图消灭对方的故事。

2

两个警校出身的年轻人,陈永仁和刘建明,一念之差,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两条人生之路,真可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而这部电影的主题“无间道”,或许也正是此意思,一念之间,便决定是否会堕入无间地狱,徘徊于这无间道之中,而能否脱离,又在于自己的一念间。

陈永仁是被开除出警校的,这是黄志诚警司的精心设计,但却让年轻的、曾经对未来拥有无限畅享的陈永仁背上了巨大的心理负担。在他转身踏出警校大门的那一刻,不知顺带走了多少双鄙视的不知情的眼睛。

卧底的生活是极其危险又高度紧张的,阿仁在数年的摸爬滚打之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深得黑帮老大韩琛的信任,除此之外,他还收到了额外的“回报”,那就是近乎与精神分裂般的痛苦。陈永仁整日里切换着黑帮成员与警方卧底的角色,无时无刻不面临着贩毒的犯罪行为与帮派间的厮杀,还要在参与的时候,时刻提醒着自己警官的身份,所以他只能一遍遍的暗示自己,“我是警察”。他在一窝浑水里努力的保持着自身的洁净,付出的代价就是日益衰落的神经,和总也不能被警方理解的无奈。毕竟,知道他身份的只有黄秋生饰演的黄志诚警司一人。

保守秘密的做好方法,就是将秘密烂在肚子里。黄志诚警司做到了这一点,他将陈永仁是卧底的秘密,死死地留在了他的电脑里,即便是警视厅的同事朋友,即便是在与陈永仁见面时被黑帮发现,遭到毒打甚至杀害,他都没有出卖过陈永仁。

据后来报道,电影中黄志诚与陈永仁的最后分开的场景,其实是穿帮的,黄志诚的猛然回头一声“喂”,是本不存在于台词中的,而陈永仁下意识的“啊”和黄志诚随之而言的“没事”,都是真情流露,这一幕阴差阳错地成就了经典,塑造了一种冥冥之中黄志诚仿佛预感到了自身难保的情绪,令剧情更显紧张与压抑。

3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在同一个时空中,另一个年轻人的生活轨迹与陈永仁截然相反。他以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屡次破获案件,仕途一路顺利,逐渐成为警局的中坚力量,深得黄志诚警司的信赖。他就是刘建明,一位年轻有为的警界新星。

除了警察这一正面身份之外,刘建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韩琛打入警方内部的卧底之一。韩琛在警方的卧底不止一个,但刘建明却是其中最被看重的一颗棋子。刘建明等几人丧失了作为警察这一正义使者的操守,自甘堕落在邪恶势力的掌控之下,为虎作伥。

正是有了这些棋子的存在,韩琛的犯罪行动才更加游刃有余,虽屡屡暴露行踪,却最终得以数次逃脱警方的突击。多次交锋下来,双方都明白了,自己内部都安插着对方的卧底,要想取得胜利,只有找出并除掉这个卧底。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警方只有陈永仁一个卧底,而韩琛却有刘建明等数位卧底,因此,这场暗战,实力十分悬殊。黄志诚成为了牺牲品,而陈永仁警察的身份,很可能也会随着黄志诚的牺牲而牺牲掉。

在敌我双方追查卧底的较量中,刘建明似乎稍微抢先了一步,他利用职务之便,查出了陈永仁的卧底身份。在黑帮与警察身份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于是,韩琛成为了刘建明手下的牺牲品,在抓捕行动中被一枪毙命。

陈永仁迟了一步,在身份暴露之后,才偶然间发现了刘建明的真实身份。可惜他走错了一步棋,并没有选择最为稳妥的将证据公之于众的办法,而是选择了与刘建明当面对质。

在黑暗中摸爬滚打,中慎之又慎的陈永仁,却在黎明前夜一时疏忽,他以为对手只有刘建明一人,殊不知还有其他黑帮卧底混迹在警察队伍中。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陈永仁的死,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种情况出现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坏人往往不按情理出牌,不守规矩,因此吃亏的总是规规矩矩做人的好人。

刘建明自以为一枪解决韩琛,一枪解决警局的另一个卧底,再借刀杀死陈永仁,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以警察的身份活下去,却不知道,他已然堕入到一种无间地狱之中,永世难以解脱。

4

堕入无间地狱的,都是极恶的人,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就被打入无间地狱。在无间地狱之中,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除了受苦之外,绝无其他感受,而且受苦无间,一身无间,时无间,行无间。

佛曰:“受身无间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在无间地狱中,寿久是一种惩罚,解脱之道唯有证得真理,陈永仁警官和黄志诚警司维护了正义,实际上虽死犹生,得到了解脱,而反复无常的刘建明,则不得不背负着过往罪恶的因缘与内心向善的萌动,以警察的身份,矛盾地苟延残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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