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所理解的生活是每次写稿字体都用宋体,字号六号,页面155%,打开淡黄色的台灯。盛一杯开水,冒起的烟会飘在面前,不用手拨开,因为它们会自然散去。
写累了喝上一口,停歇一会往外探,凌晨的农村街灯昏暗,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偶尔一辆车经过,速度很快,踩尽油门般风驰电骋。良久,我走到厨房,掀开冰箱,好不容易找到一杯酸奶,吃到很缓慢,可能习惯吃热的东西,总觉得冷的东西味道怪怪的,过后搬弄一下,发现已经过期了10天,没太多惊讶,坐回椅上,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开始修改之前的一本小说,一个自我感觉还不错的小说。
到了凌晨两点,下周要写的稿子也处理好了,入睡的时候没检查蚊帐,半夜被“嗡嗡”的蚊子弄醒,亮起灯,眯着眼睛,打死几只,确认蚊再没蚊子的时候,瞄上手机一眼,凌晨4四点。
每个清晨都是自然醒,这种自然醒是被一直以来上班的闹钟所调教。
不再喜欢抱着被子赖床,很利索,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成一团,不抓,按部就班地刷牙洗脸,换衣服,临出门前梳上一把,碎碎念:一切从头开始。
村里很多房子也重新建起来,四处都能看见一些新盖的房子,这条曾经落后的村子,如今真正陈旧的房子已经不多,讽刺的是新房子一栋一栋地建起来,街道却一日不如一日干净,走在路上习惯性捂住鼻子,加快脚步。
如今广州地区的农村,早不像北方的农村,没有山也没有水,没有土狗也没有鸡鸭鹅,所有的农村都往城镇的模式靠拢,可是固有村里的巷道一切原封不动,甚至逐渐被挤压,一切看起来只是一份崭新的参次不齐。
有点类似路上的汽车,路面多么肮脏都要保持车子是干净的,不是没想过车的肮脏是因为道路的肮脏,只是没有办法。
2
我所理解的生活是买一张电影票,三十五元,以前觉得三十五元不算贵,第一次买三十五元的电影票,是买《阿凡达》,所以一直以来还算消费得起,只是次数多了开始想耍流氓。
每逢有新电影上映,都会留意电影票的app,因为常常有8.8元的特价优惠,我属于挺贪小便宜的那类人,会参加那类扫码送珍珠奶茶;关注公众号送购物袋;一元购买姜味汽水;特价买麦当劳的巨无霸;手机壳只选一元的还要外省包邮;吃自助餐前,故意饿上自己一天。
我不算很贫穷的人,生活这么久我也没真正穷过,但我却非常害怕穷,总想哪里省一点,哪里再省一点就能跟穷这个词离得越来越远。那回截图告诉群上的朋友叫大家快买电影票,结果回到购票的界面已经恢复原价。
于是没忍下心。放弃了。
那部电影后来网上也有高清资源,我下载了但没看,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或者如今刺激我看电影的早不是电影的本身,而是心态。
可这颗心态挺“苛刻”的,要有正确的时间、不错的天气、很好的座位……
然后坐在红色的椅子上,往后一靠,不买爆米花也不买汽水,不事先了解这部戏的好坏,也不再不看预告片,让惊喜都留给那一刻的自己。事后好不好看也不发朋友圈,渐渐不想变成一个煽动的人,每部电影都应该由它的故事发声,不是由不同审美的人判断。
回到家,晚上十点,同事叫我玩一盘英雄联盟,好吧,虽然很久没玩了,但一局下来打得还不错。
同事叫我继续,我杜撰了一个借口,“有事做,不打了。”
关掉电脑,在床边随便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下起大雨,周六的早上雨水洗涤这尘埃飞舞的小镇,多想这场雨能一直下,没休止地下,雨点能像以往那样泪水般的清澈,大城市的雨水不知从何开始,会糅杂细微的颗粒感,握在手中,仿佛有些东西拼命地钻进掌纹。
我猜每个人都以为大自然的循环能救赎一切的污染,可没想到大自然开始懂得记仇。
3
我所理解的生活是半年前,公司前台的一个妹子给我一盆仙人掌,她说仙人掌很容易养,有空给它浇点水,它就能活过来,半年来我把它一直放在房间的桌面,有好几次它都枯萎掉,然后给它浇点水,它真的活过来。
不死。
也许它给了我这种“不死”的印象,往后很少再照料它,于是这回它的生命像到了临界点——根茎干瘪,叶片上的硬刺海绵般软下来,绿色的“外衣”变成枯涩的棕色,仿佛一层灰烬在它软绵绵的躯体上堆叠。
我的房间缺少阳光,所以它失去该有的光合作用,苟延残喘。
换作其他人应该早就扔掉,这看起来确实有点大煞风景,我还是这样放着,放了一段时间,它居然长出一小撮绿色的“棍条”,从疮痍的皮囊里钻出,不清楚这撮绿色,是否如同人死亡前的回光返照,还是它真的活过来了。
不管怎样,它正努力着。
其实植物的结构很简单,简单得目标只有一个:活着。相反,人类的结构很复杂,复杂得能活着也不够。
4
我所理解的生活是循环播放音乐,列表里从来没有英文歌曲,不喜欢听英文歌,因为没喜欢的外国歌手,而且以往很喜欢改歌词,唱着唱着就想改上一把,周杰伦的专辑一张张地修改,把专辑名也改。
《说了再见》改成《末尾》,《彩虹》改成《这样的男人》,《发如雪》改成《依然弹着琴》,拼凑十首,专辑名叫《蓝调》。
如今不用看这些歌词,单看改编后的歌名已经可以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可这事情一直还在做,只是换了另一个方式做,改成写韵脚词,短短的几行塑造一个小小的故事。
有人喜欢,有人讨厌,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有人觉得韵脚词不会是你写的,我不清楚如何面对这种评价,该是褒义还是贬义。
但一个人不曾了解你的过去,就会觉得你的横空出世是毫无道理,可是所有想标识清楚好与坏的事情,到头来都只能保持一个“不争”的心态。不去叙说也不辩解,甚至不努力地证明,只要这件事做得足够长,别人就会信了。
写韵脚词往往我会戴上耳机,音乐的旋律给我制造一个情绪的氛围。我发现我的脑里有很多很多的门,一旦情绪到位,会自动打开一扇,双手拼命地在手机的备忘录打字。
很少会一气呵成地完成,大多数写上一行,然后搁置一两天,再重新酝酿,每一首韵脚词都是磨磨唧唧地完成,虽然都是短短的几句,但是完成后仿佛时间在黑色的字体上封上火漆。
任凭多久再重读,关于它的情绪印记依旧不争。
我心理时常有一把声音,努力点再努力点,说不定如今这些韵脚词的练笔都为了日后给周杰伦填词做准备。
这把声音很小很小,可它很暖很暖。
5
我所理解的生活是想哭却哭不出来。
黑暗中,喜欢睁开眼睛看着漆黑,大部分的人喜欢追寻有光的地方,而我习惯观察黑暗。
买的东西基本都以黑色为主、手机、手表、鞋子、衣服、袜子……
与其说黑色比较神秘、经典,倒不如说黑色是不炫耀、低调的一种情绪,我甚至幻想过人类哭泣的泪水应该是黑色,黑色的眼泪才能完美表现悲伤。
后来发现,人长大了连哭泣都变成很艰难的事,或许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场景让自己顺理成章地落泪,长大了所有的情感会被粘上“不应该脆弱”的标签。这标签使人变得坚强,一份伪坚强,可这社会需要伪坚强,就像你被上司骂,你只能坚强地说明白。不能坚强地反驳;你遇到伤心的事,暗地里反复告诉自己熬一熬就过了;你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漫目无地的时候,你知道人长大是很痛苦的事,但这事你无法逃避。
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把想哭的情绪跟骂人对等,以前在一家公司,算是下面管着两个人,遇到不符合自己要求的事,譬如:排版、选题、图片,凡是有一个不称心的地方我都会骂上十分钟。早上开一个小会跟大家聊清聊透,希望大家能做好一点再做好一点。
情绪特别不稳。
现在回头看,其实是我是把自己所理解的生活变成我想操控别人的生活。多想用权力让一个人服你,到头来发现服你的人都是一群没因你的掌控而追随你的人。
6
我所理解的生活是普通的生活,普通得别人不会刻意地去理解我,然后曾经有缘分相聚的一群人,各散东西后也要好好地活,认真地活,因为等下次再见面,彼此才能好好地吹吹牛逼,聊聊所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