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和丁峰在海拔五千多米的雪峰上扎好帐篷,今晚他们要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就要冲顶了,燕子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浮现出一个月前的场景:
那时,燕子正在北京举办自己的大提琴演奏会,六岁学琴,十四岁登台,三十八岁的她琴艺高超,获奖无数,可谓风华正茂。观众正沉浸在她美妙的演奏中,她突然晕倒在地,被紧急送往医院。等她醒来,被确诊为脑部恶性肿瘤,存活期只有一百天。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如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她的心上,等她慢慢回过神,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要结束灿烂的艺术生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失去生机,慢慢枯萎……
“这不是真的!”燕子痛苦地双手抱着头,她不敢相信命运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她的音乐事业春风得意,男友丁峰已向她求婚,生活正如美好的画卷般徐徐展开,却被拦腰斩断,化为乌有。心存希望的燕子又到几家医院复诊,结果一样,她不得不接受残酷的事实:她得了绝症,活不久了。
燕子心灰意冷地回到家,躺在床上,她拿起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雪山的照片,朝阳初升,正照在雪山顶上,辉煌而圣洁。
那是男友丁峰给她发来的照片,丁峰是登山探险家,曾经登上过珠峰,近些年登顶了好几座高耸入云的雪山,每一次登顶,都会把雪山照片发给她。这张照片是她最喜欢的,在梦里,她曾无数次地登上这座雪山,看到美丽的朝阳点染群峰,如金色的火焰般尽情燃烧……
燕子的心动了,既然离死期不远了,何不在临死之前来一场和雪山朝阳的美丽相遇?于是,她拨通了丁峰的电话……
此时,躺在燕子身边的丁峰拧开了野营灯,“燕子,你没事吧?”丁峰语气里满是担忧和关心,对于燕子要登雪峰的事,起初他是坚决反对的,但当燕子说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的时候,他突然理解了她,是的,如果不答应,会成为她终身的遗憾。丁峰下定决心,一定帮助她实现愿望,哪怕出现最坏的结果,他和燕子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没事,心里有点激动。”燕子笑道,丁峰摸摸她的头,安慰几句,两人安静地睡了。
天刚蒙蒙亮,燕子和丁峰就踏上了征程,此时正值7月,雪峰顶积雪较少,适合攀登。还有1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峰顶,燕子大口地喘着气,跟在丁峰后面。山越来越陡,这是一段如刀削般的绝壁,身后就是万丈深渊,风险极大,如果没有任何保护装置,稍不留神脚下一滑,立刻坠落,绝无生还的可能。
丁峰经验丰富,他先徒手攀岩而上,在峭壁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固定好登山绳,把自己的安全绳拴在绳子上,然后顺势抛下,燕子也把安全绳和登山绳拴在一起,双手紧紧抓住登山绳,脚蹬岩石,慢慢向上攀爬。
突然,燕子觉得自己的脑袋渐渐开始昏沉,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她知道这是高山缺氧的反应症状,丁峰告诉过燕子,在这个高度,一旦睡着就永远也醒不了了!
一阵旋风刮来,燕子被吹得摇摇晃晃悬在了半空,像一只在空中荡来荡去的蜘蛛,随时有可能坠下山崖,丁峰转头看到了这一幕,急忙大喊:“燕子,快醒醒,抓住绳子,稳住!”燕子听到喊声,终于清醒过来。她睁眼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脚下的深渊一望不到底,朵朵浮云流淌而过,如果真的掉下去,她就立刻“成仙”了。
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强烈,当直面死亡的时候,才知道生命的可贵,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也想拼命活下去。
风停止了,燕子终于振作起来,她甩甩头仿佛想把睡意甩掉,使劲抓牢绳子,试图把身体荡过去,让脚重新踩在岩壁上,一次、两次、三次……燕子的力气越来越小,她绝望了,哭着对丁峰喊道:“我不行了!”
巨大的深渊如裂开的大口,腾起的云涌动着,仿佛随时可以吞噬燕子瘦弱的身影,丁峰明白,这样下去,登山绳最终会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断裂,必须争分夺秒!
丁峰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燕子喊道:“如果你放弃了,我也会割断我的,和你一起掉下去!”
“不!”燕子没想到丁峰竟然会有如此举动,她凝望着自己深爱的人,心中鼓起一股勇气,这勇气让她瞬间忘记了恐惧,有了力量。她猛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将身体再一次荡过去……成功了!她的脚稳稳地踏在了岩壁上,她抓住绳子一点一点地往上攀,终于和丁峰会合,20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山顶!
经历了生死考验的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在他们面前展开的,是一幅壮美的画卷——徐徐升起的灿烂朝阳,金色的霞光在天地间尽情地燃烧,流云奔涌在冰山雪峰间,像奏着的一曲交响乐,动人心魄……
“我看到了最美的朝阳,还有你,这辈子,我不再有遗憾了!”燕子依偎在丁峰怀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燕子感到在这一刻,她的生命与天地同在,并且永远。
一个月后,燕子病情恶化,离开了人世,葬礼上,她的遗像旁写着一首短诗:
生命是一场美丽的梦,我和你走过最艰险的路,看过最美的风景,深爱的人儿,感恩你最后的陪伴,我将带着回忆,安然睡去……
一元小说训练营+45+第五次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