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咔嚓”一声惊雷,天空下起了大雨。“老爷,夫人要生了。”丫鬟惊慌失措的禀报到。“快去请接生婆!”老爷又惊又喜。嘤嘤啼哭,她出世了,雨也停了,天空出现了大太阳,老爷给她取名为婉晴。
老爷名叫林世勋,乃是乾隆年间翰林院大学士。母亲刘氏本是礼部侍郎之女,才貌双全,尤其弹得一手好琵琶。说起这把琵琶,乃是刘家母系家传之物,本是刘氏的外婆传给她母亲,她母亲又传给了她;这把琵琶琴头乃是白玉雕刻,音色优美,弹奏一曲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现在婉晴出生了,刘氏便把琵琶传给了她。
老俩口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对晴儿十分疼爱,犹如掌上明珠。晴儿也非常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她母亲一样也弹得一手好琵琶,尤其长得如出水芙蓉,秀色可餐,可谓是才女佳人。
转眼之间,晴儿长到一十五岁。一得日恭亲王来府上做客,忽然间听得后院一阵悦耳的琵琶声,循声而来,看见晴儿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王爷不免被晴儿的美貌深深吸引。
“不知后院弹琵琶的是何人?”王爷向老翰林问到。
“正是小女。”
“可曾婚配?”
“小女年方一十五,未曾婚配。”
“那林大人可否将贵小姐许给在下,纳为小妾。”
林大人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怎能让女儿受这个罪,去给王爷当小妾,“王爷言重了,怎奈小女年幼无知,怎能配的上王爷。”三俩句话便把王爷搪塞了过去。
林大人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王爷却记恨在心。乾隆年间,大兴文字狱,王爷诬陷林大人,林世勋因此入狱问斩,举家男丁发往宁古塔永世为奴,女子送往宫中为仆,王爷为了报复,把林婉晴卖往山西太原府春宵楼沦落风尘,唯一陪伴她的便是母亲留下的那把玉琵琶。
春宵楼老鸨子是吴妈妈,此人心肠歹毒,心狠手辣,林婉晴刚被卖到这里,吴妈妈就逼着她拉客揽生意,不过晴儿以死相逼才得以逃过一劫。吴妈妈无奈,说道,“我也不能白养活你啊。”晴儿说她会弹琵琶,但是只卖艺不卖身,如果有一天碰到她喜欢的,她会让人家留下的。
晴儿貌若天仙,加之弹得一手好琵琶,即使是只卖艺,每天来听她弹琵琶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直到有一天,春宵楼来一位公子哥,俩人一见面便对上了眼,他看见晴儿便楞住了,心想世间竟有如此美貌之女。晴儿也红了脸回到了房中,她便告诉老鸨子唤他上楼,楼下多少人羡慕他,唏嘘不已。
他叫周文成,长得一表人才,好似潘安在世,乃是京城吏部尚书周大人的三公子。前不久,远嫁山西的姑姑发来书信说是生病了。大哥、二哥都已成家,父亲又有要职在身,加之姑姑在未出嫁之前,就最疼爱周三公子,于是就派周三公子前往山西探亲,顺便出去见一见世面,因为他打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天天在家就是读书写字,最多就是在附近转一转,从来都没有出过北京城。跟随他前往的就只有家里的老管家李伯,临行前嘱咐管家一定要照顾好少爷。
来到山西,探望了姑姑,姑姑好生招待他俩,在姑姑家住了几天,于是就准备往回赶,姑姑说,“在这再玩几天再走吧,来这么些天尽跟家待着了,出去玩玩吧!虽比不上你们京城,但是也有可玩的地方。”周三公子点头答应,谁知这一玩,可闯出大祸来了。
于是周三公子和李伯主仆二人便来在了太原府。来到了街上一打听哪里有好玩的,别人告诉他有个春宵楼的地方,那可是人间仙境,周三公子年幼,也不知道那是风化场所,于是主仆二人就进了春宵楼,这才碰上了林婉晴。
二人一见如故,晴儿向周三公子说明了自己的身世,又说到自己只卖艺不卖身,身体还是干净的。周三可怜她,二人抱头痛哭,促膝长谈。眼看天色已晚,周三下楼对李伯说,让他找个客店自己先住下,自己今晚不回去了,在这住下了。李伯见多识广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可是自己又犟不过少爷,毕竟自己只是个管家,只好自己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这一住下可不要紧,一连好几天少爷还是不愿意走,李伯催他得回去给老爷交差了,他不听,就支使李伯先回去了,李伯无奈,只得先回去报信,要不然老爷该担心我。
周三公子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老鸨子好酒好菜,好生招待着她的财神爷,可今天老鸨子的脸色变了,再不像以前,周三公子这才知道交给柜上的银子没了,他知道自己在这住不下去了,他嘱咐晴儿说,“你等着我回家取银子来赎你。”晴儿点了点头,悲痛的和周三分了别,她还不知道这一次分别竟然是永别……
周三连天加夜的赶回北京,到了家中还不等自己向父亲说明自己的用意,便被父亲罚跪在祖宗的灵位前,家法伺候。父亲从李伯那知道了他去了风化场所,自从周三回来之后,父亲便把他关在书房,不得出房间半步。这可难坏了周三,终日牵挂着晴儿,却不得相见,内心愧疚不已。
周三不出屋不要紧,这可苦了远在山西的晴儿。她等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等来周三公子,但是她相信周三不可能扔下她不管的,没办法在老鸨子的压迫下,她只能接着卖艺弹琵琶等着周郎来赎她。又过了一个多月,这可坏了,不知不觉晴儿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直到今天被老鸨子看见了,老鸨子心肠歹毒,知道晴儿不能为自己挣钱了,她可不能养闲人,而且还是俩个人,于是就把晴儿扫地出门。
晴儿一个人无亲无故,孤苦伶仃的抱着自己仅有的玉琵琶在大街上飘荡,她多想找棵树上吊一死了之,可是摸摸腹中的胎儿,她又不得不活下去。天无绝人之路,当她无路可走,自己一个人坐在一户人家门前的台阶上时,门突然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小伙子,看见晴儿坐在自己门口,便把她请了进来。
小伙子姓郑,父母早年间就去世了,家里还有个妻子,俩口子靠开染坊过日子,巧的是妻子也怀孕了。晴儿向他们说出来自己的身世,俩口子是个热心肠,就把晴儿留在了家中,妻子说自己刚好可以有个伴,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说说话。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转眼间郑的妻子就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没几天,晴儿也临床了,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刚刚产下孩子,是个女孩,晴儿就大出血了,弥留之际,晴儿给孩子取名为玲珑,并嘱咐郑一定要找到孩子的生父,又把那把玉琵琶交给了郑家夫妻。
转过年来,臭沟开,举子来,皇上开了恩科。周三公子应父亲的要求参加了科考,老天有眼,周三高中榜眼,刚好放山西太原府知府。鸣锣开道,闲人退避,周文成大人要下山西了……
周大人来到太原府,第一件事先会见各县知县,随后便带领人马来在了春宵楼,将老鸨子捉拿收监,一番盘问之后,大人坐在书案后面久久没有出声,心里直打鼓,是自己对不起晴儿,也不知她现在是死是活。之后周大人命人写出告示寻找林婉晴的下落,老鸨子被发往宁古塔为奴。
功夫不负有心人,郑家夫妻看见了告示,抱着孩子,拿着琵琶,就到了太原府衙门找到了周大人,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周大人听后连忙接过孩子,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和她母亲一模一样,他一把便把孩子楼入怀中,泣不成声。父女终于团聚,怀着对晴儿的歉意,周大人从此也再也没娶过妻子。
玲珑天资聪颖,就像她母亲给她取的这个名字一样,从小饱读诗书,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和她娘一样,同样把玉琵琶弹得淋漓尽致,扣人心弦,可是关于她的身世,她爹对她只字不提,平日里爹爹只把她当做心头肉,宝贝一样疼爱着她。
这年玲珑长到一十六岁,老皇驾崩,新皇登基,举国天下大选嫔妃,周大人也调到了京城任吏部侍郎,周大人觉得是时候该告诉玲珑她的身世了。这天,周大人把玲珑叫到书房后面的暗房,那是她母亲晴儿放灵位的地方,周大人把她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玲珑听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她娘的灵牌前痛哭了起来。她爹说到,“孩儿莫哭,皇上现在大选嫔妃,只要你能选上妃子,就能为你娘,为你外公一家报仇,不知你可否愿意?”玲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玲珑凭借她的天资国色,以及弹得一手好琵琶,尤其是这把玉琵琶,琴弦一动,响彻云霄,琵琶声幽怨而又婉转,扣动心弦,引人入胜,果然玲珑在大选中被皇上看中。皇上召她进殿,只见她袅袅婷婷走上金殿,婀娜多姿,好不妖娆,她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怀抱着琵琶,紧皱着眉头,不免惹人爱怜。
“不知爱妃为何将眉头紧锁,莫非有何心事?跟寡人一一道来,寡人为你做主。”皇上忍不住开了口。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玲珑未曾开口就哭了起来。
“爱妃莫哭,有寡人在,寡人替你做主。”
她不紧不慢的拨动着琴弦,把这把玉琵琶的故事详尽地告诉了皇上……
乌云岂能遮青天,林家一家最终被平反,恭亲王被削去皇家身份,贬为庶民,逐出京城。
玲珑赶紧跑回家中给爹爹报信,可她怎么喊也没人答应,她连忙跑到母亲的灵位前,才发现父亲已经上吊自缢了。“咔嚓”一声惊雷,天空又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