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别人叫你做一件你不能也不想做的事时,要拒绝,否则害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澎湃因为没有忌口——没有拒绝姆的炒面——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导致自己的病情恶化:鼻塞、口干、咽热、有痰。康复已近在咫尺时,却因为一碗面而功亏一篑。真可惜!
成功与失败,往往是一步之遥。一失足成千古恨。凡事不能坚持到底,往往以懊恼告终。
质与量之间的转化,关键在于度。适度,就不会出现极端。过度会产生极端。到达极端之后,发展的方向便会反过来。
外因对事物的发展有时起特殊作用。鼓励便是进步的特殊动力。惩罚多于鼓励,必伤士气,也必伤关系。不视学生如子女的老师没资格当班主任。
澎湃的班主任极少鼓励学生,只有批评、责骂、惩罚。
要我学,绝不会学好;我要学,才学有所成。要我教,绝不会教好;我要教,才教出成绩。
有爱就有恨,爱没有错,恨亦无罪。有好就有坏,好要发扬,坏要改正。有笑就有哭,笑可尽兴,哭可尽情。
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就是认识矛盾和解决矛盾。矛盾是事物发展的动力。只有认识矛盾和解决矛盾,自己才有进步。只有认识矛盾才能解决矛盾,只有解决矛盾才能向前发展。逃避矛盾,等于逃避进步。承认自己的不足(不懂与不知),才能弥补自己的不足(不懂与不知)。
澎湃不满于懂得和知道,他还要求自己联系实际,灵活运用。譬如,他从《不欢而散的宴席——判断变形直接推理》中得出:我爱文科,即我不爱非文科(换质法),或:文科是我所爱或非文科是我所不爱(换位法)。又譬如他从《三峡猿声之谜——三段论》中得出:所有文科都是我喜欢的,哲学是文科,所以,哲学是我喜欢的。
他终日遨游在逻辑的世界中,忘记自己,忘记时间。上课与下课,与他无关。同学说什么做什么,与他无关。他的眼里,闪着逻辑的光辉;他的脑里,飞着逻辑的定理。不明白的,他要弄明白。未用出的,他要用出。他不想过目即忘。
中午,达明没有开电脑,澎湃有点失望,他想看下载的文学作品。他不能自己开,毕竟它不是自己的,而且病未癒,还要好好休息。达明也要休息,以除上午之累。
下午,感冒灰飞烟灭。健康卷土重来。感冒清功成身退。阳光重现江湖。
傍晚,他又借了《灵魂深处的漫游——意识之谜的求解》和《让心灵的眼睛更加明亮——近代西方唯理论哲学掠影》。他觉得“少年哲学向导丛书”应该列入高中必修课,因为它能让学生更好地认识世界和人生,从而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方法论。他好想坐拥百城:哲学书占1/3,文学书占1/6,历史书占1/6,生理书占1/6,美术书占1/6。
今天是愚人节,澎湃没有愚人,也没有被人愚。这个节日始终是西方的,中国不那么感冒。
从今天起,高考班的晚修时间要延长至十点十五分,所以,澎湃的晚修时间也要延长至十点十五分。
周二。阴。
起床时,达明抱怨澎湃把衣服晾在门口。澎湃十分委屈,因为他实在找不到其他可晾衣服的地方。达明怏怏不乐,很迟才吃早餐(馒头),澎湃等他叫才敢吃。澎湃反思:是不是晾衣服在门口不吉利?但竹竿伸到那里不是用来晾衣服的吗?是不是自己越来越没用而令他生厌了?是不是自己索取太多而付出太少了?又还是他学习不顺而心情不好?
新一期的《散文》出炉了,但澎湃没有买——没钱买。立足现实,他剩下的钱——二十六元,仅够吃饭和回家——每天两餐,每餐四元,到周五晚,剩下八元——刚好够搭车。
中午,达明问澎湃:“看不看电脑?”
澎湃微笑道:“不了,我带了书回来。”他终于释怀了:达明并没有怒他,是自己多疑了。
两点,达明说:“快,快迟到了。”
澎湃提前到门口等,不敢耽误时间。
骄阳似火,万里无云,风很大。但他们不得不穿短袖衣服,因为天气很热。
体育课,澎湃又坐在老地方,看《让心灵的眼睛更加明亮》。
灵魂是不存在的,它只是人的一种意识。人的意识依赖于人脑,并随人脑死亡而消失。梦也是一种意识——潜意识。白日梦也是一种意识——想象。
我可以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但不能怀疑我在怀疑。我怀疑,就是我思,我思故我在——为怀疑主体之自我存在确定无疑。
课间,澎湃从教导处走出来(班主任叫他补签家长名),听见妖女跟另一位女同学说:“澎湃好有魅力。”他不由得飘飘然起来。
临放学,班主任要求调行。澎湃那一行调到中间。
自从跟明彦同桌后,澎湃的桌面——旷野上便耸立起一栋摩天大楼——直耸云霄——但这栋楼的所有权和使用权归明彦所有,因为他不够地方。反正桌面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好好利用,帮帮别人,而且放些书在上面起码不会让老师觉得难堪——像一个真正来学习的学生模样。
调行后,澎湃的桌面又多了一个金鱼缸——长方形,塑料,透明——后面的“小茹”放的,两条小金鱼在里面无忧无虑、无畏无惧地游来游去。鱼缸底部铺着一些小石头,俨然海底世界。于是,澎湃承担起了喂鱼的义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又借来新书:《真理王国的必由之路——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漫谈》、《生活的智慧——孔子哲学散论》。
博学于文,约之以礼,践履笃行,克己自省,知耻改过,可为仁人君子。
第二节晚修课后,旧同学金燕和仲玲叫澎湃出去聊天。
教室外,风很大。黑暗中,三人谈。她们问他在这儿如何,学习如何,将来如何,如何如何。澎湃俱答之。她们叫他别终日埋首书堆,不闻不问,要多些锻炼,保重身体。澎湃感激涕零,畅所欲言。他们一直聊至上课铃响。临别时,她们说,她们见他最近闷闷不乐,所以特意前来开解。澎湃热泪盈眶:“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