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狂人是怎样炼成的

凯弟,山东大汉,德州人,不是美国的德州(德克萨斯州,简称德州),是产“扒鸡”的那个德州。凯弟是全宿舍年纪最小的,却是全宿舍长得最健壮的,一副铁打的身板,彰显着代表男子汉气概的全部雄性特征,只是似乎有点太雄性了,我一直怀疑凯弟的染色体组成是不是XYY?终究还是一直无法得到确切验证,但就其健身撅断40公斤级的臂力器、放水拧断水龙头、开门拽掉门把手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迹来看,我的怀疑又不像是空穴来风,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

撅断臂力器、拧断水龙头、拽掉门把手,这些事儿都不是我凭空捏造的,231宿舍的每一个兄弟都可以作证。话说凯弟为了健身,买来一条40公斤级臂力器,终日撅个没完没了,开始练习时还把手放入握柄两侧的套环内,做些保护措施,后来,还哪有什么保护措施,干脆直接招呼,再后来,他开始玩起花样来,两手不握手柄直接握在内侧弹簧圈上,这种玩法,宿舍只有他自己来的了。天长日久,臂力器开始向一侧弯曲,他扬言要给直过来,于是开始向反方向努力。一天,他光着膀子,带着耳机,狠命的在一旁撅着,我们对于这种现象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并没觉得跟往常有什么不同。突听“砰”地一声,回头一看,凯弟左右手各自握着一半臂力器的残肢,内部的弹簧都弹了出来,我们都被此情此景震撼住了,凯弟自己也被吓的呆住了,而后,凯弟摘下耳机,尴尬的对我们说:“臂力器撅断了”,我们从惊愕中苏醒,开始狂笑不止,纷纷拿来残肢细细端详,心想怎样的一个怪物能把这东西弄断?断了的臂力器被收在抽屉里,几天之内,凯弟一炮而红,我们231一下子从宿舍变成了展览馆,很多班上的兄弟,听说此事,都慕名前来参观,凯弟总是低调的继续在一旁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跟没有这事儿一样,他越是这样,我感觉来者的眼神中越是流露着望尘莫及、钦佩至极之意,这要是在古代,指定当场就拜师学艺了,当然,还得看我们凯弟愿不愿意收。几天后,凯弟又拎了条50公斤级的臂力器回来,我们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骂道:小兔崽子,难道撅断一个还不够?还让不让我们安生了?不过没人敢当面指责,因为没人想像臂力器一样被撅断。后来,每每他开始健身的时候,我们都躲开很远很远,直到最后毕业那条臂力器也没断,我们一颗颗忐忑的心也总算落了地。臂力器都弄得断,拧断水龙头,拽掉门把手实属小菜一碟了,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因为凯弟的大杰作比比皆是,这等小事还要娓娓道来,对凯弟而言,实在是有点丢份儿。我更愿意把篇幅留着,讲讲他的传奇故事。

凯弟是231的传奇人物,传奇到他的故事都有点离奇,乃至诡异。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我们总是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那个年代还没有IPHONE和HTC,诺基亚是当之无愧的王者,相信它自己也没想到几年后会被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赶下台来。那天宿舍很安静,阿邈出去给远在潮州上学的女朋友打电话,煲电话粥,其余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营生,看小说的看小说,浏览网页的浏览网页。突然,凯弟像见了鬼一样,面露惊异地从床上坐起,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大叫:“哇塞!哇塞!”,而后,又是一阵爽朗的狂笑,他笑的我们云里雾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奇的走过去一看,一个个顿时笑喷。凯弟的CECT手机屏幕正中间,醒目的几个大字,分明写着某某点61分,隔天又出现某某点63分,不禁让我由衷感叹:我国的科技产品就是牛啊!连记时方式都有别于其他各国,在世界上相信也是独此一份,这技术肯定是连美国这样的超级大国都望尘莫及的。

漫长的求学生涯,如果只是每天K书考试,那想来是有点太无聊了,所以每个宿舍都有自己的保留曲目来消磨度日。好比我们楼上就时常传来“稀里哗啦”洗牌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牌跌落到地上。我们宿舍的风气一直都很好,从来不赌博,因为大家都明白那样伤和气,但为了提升游戏的趣味性,也会设有点小小的赌注,最终都换成零食回来,从来没有钱装入个人腰包。起初凯弟教我们玩“吹硬币”,我们一个个吹得眼冒金星,也不见那硬币动上一动,很快,“吹硬币”被大家淘汰掉了。后来改玩斗地主,斗地主是231最传统也是最受热捧的游戏。几个人常常围着一张小桌,讲好赌注是瓜子还是鸡爪后就剑拔弩张地操练起来,隔壁、对门的兄弟有时候也前来观战,最后分赃的时候,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想那太平盛世也不过如此。一味的买小吃,总是太过没劲,那天不知哪来的坏水,我突生一计,建议大家斗地主拔腿毛,输一次拔一根。哥几个较起劲来:谁怕谁啊?来就来。几轮下来,几个人都嘶嘶的喊疼。凯弟是其中腿毛最为茂盛者,我们输了都是瞅准了一根一根拔,凯弟输了也不大看,就那么胡乱一拽,经常好多根一起就下来了,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们其余哥几个无不竖起大姆哥赞他一句:不愧是山东大汉啊!纯爷们儿!

我们在大学里一起疯、一起闹,干过好多离谱的事儿,有过太多疯狂的举动,如果你要让我说一件见过的最疯狂的事情,那肯定就是这件了。有天在宿舍,凯弟和阿邈就一个问题争执不休,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凑近一听,原来是在打赌。赌注大概是这个样子的,如果凯弟敢穿着内裤(凯弟向阿邈要求是平角的)在校园里走上一圈,那么阿邈就输给凯弟20块,外加一瓶美年达。我想这种赌,肯定只是过过嘴瘾罢了,没有人愿意为了20块外加一瓶美年达牺牲色相,虽然我们爷们儿的身子不值钱。可是,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凯弟已经在脱衣服了,我也磨拳擦掌准备看热闹。几分钟后,凯弟赤着身子,穿着身上仅剩的遮羞布和一双大号拖鞋(凯弟脚很大,所以鞋也很大)下了楼来。时值傍晚,华灯初上,幸好人不是很多,但还是难免有人看见。阿邈一面捂住嘴狂笑,一面带路,指指点点的规定着凯弟需要走的路线,凯弟抱着膀子走在阿邈身后,我则跟凯弟保持一定距离走在最后面,以游山玩水的心情,欣赏着眼前兄弟俩上演的一幕幕闹剧。阿邈似乎自知已经输定,抱着让凯弟丢人的游戏心态,哪里人多哪里灯亮就带凯弟朝那里去,凯弟倒是全无惧色。我想,凯弟常去游泳馆游泳,泳裤跟平角内裤大抵差不多,估计这兄弟很有可能产生幻觉,把整个河北建筑工程学院都当成他家游泳池了!行至有人的地方,总能听到一些人小声议论,说小声,又偏让你能听到他议论你的内容。球场边坐着的一对对情侣,望见凯弟就像碰上了传说中的外星人,惊愕的不知道该先合上下巴还是先逃跑。有一对情侣经过,见凯弟过去了,男生嘟囔道:“他是不是傻啊?有病吧?”,刚好被跟在后面的我听到,我站住脚,回过头来质问他:“你说谁呐?”男生理直气壮的回敬道:“我又没说你?”。“说他也不行,我们一起的!”,男生没说话,我想他看到凯弟如此壮举,一定以为我们是道上的人,和女朋友悻悻的离开了。现在想起来,自己当初的确有点蛮横不讲道理,既然做的出,也就该接得住别人的各种评判,那个年纪的自己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幼稚的行为刚好跟青春年少相称,好在没捅出什么大的篓子来。跟人吵了几句,把人跟丢了,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致,打道回府。不一会儿,凯弟在阿邈和几个路上遇见的同班兄弟的簇拥下凯旋归来啦!阿邈难掩兴奋的跟我述说着,路上有两个女生也像我一样,走在后面远远的看热闹云云,那高兴劲儿,好像他才是赢了20块外加一瓶美年达的人。

凯弟较之入学时相比,是我们六个人中变化最大的。想当年,刚进231的时候,标准的三好学生模样,连网络都没接触过,纯的跟什么似的,不过,我倒更欣赏他后来的样子:少了几分书卷气,多了几分性情。在过去那些年当中,我和凯弟的玩笑就没间断过,我和凯弟的打闹就未休止过,所以,在他不断变壮变强的同时,我的抗击打能力也在逐年加强,到最后,他被光荣的授予“231最健壮男青年”称号,而我凭借着越挫越勇、百折不挠的精神,终于比他多了一个称谓,我不但被授予“231最敢于与黑暗势力斗争男青年”称号(当然是黑暗势力,因为我代表的是正义),同时也被授予“231最耐揍男青年”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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