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的身体以及治愈的灵魂

如果今天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将如何度过?

用了一天的时间读完了米奇·阿尔博姆的小说《相约星期二》。这本书讲述了一个老人——莫里·施瓦茨——在生命终结前的日子里给学生米奇上的最后十四堂课。米奇在莫里去世后将他的听课笔记整理成了这本书,因为他们总是相约周二见面,所以书名叫做《相约星期二》,虽然我更喜欢它的英文名字《Tuesdays with Morrie》。

在这十四次的见面中,他们分别就家庭、婚姻、金钱、衰老……进行了讨论。最后一堂课是关于死亡,而米奇的毕业典礼就是莫里的葬礼。至于我上面提出的问题,其实是效仿书中米奇对莫里的询问。

莫里所患的病名叫ASL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渐冻症”。它不会让你马上死去,但是会从你的下半身开始萎缩肌肉,然后慢慢到上半身,最后不能呼吸。这种死法是很痛苦的,因为一直到最后一刻,你的意识都是清醒的。

米奇看着自己的老教授日渐虚弱的身体,他想象着一个健康的莫里突然从轮椅上走下来,拉着他一起去散步。于是他询问莫里:“如果你有完全健康的一天,你会怎么做?”

莫里回答说:“早晨起床,进行晨练,吃一顿可口的、有甜面包卷和茶的早餐。然后去游泳,请朋友们共进午餐,我一次只请一两个,于是我们可以谈他们的家庭,谈他们的问题,谈彼此的友情。

然后我会去公园散步,看看自然的色彩,看看美丽的小鸟,尽情地享受久违的大自然。

晚上,我们一起去饭店享用上好的意大利面食,也可能是鸭子——我喜欢吃鸭子——剩下的时间就用来跳舞。我会跟所有的人跳,直到跳得精疲力竭。然后回家,美美地睡上一个好觉。”

“就这些?”

“就这些。”

米奇觉得有些失望,这太普通了,毫不奢侈。他最初的猜想教授也许会想要飞去意大利和总统先生一起用午餐,或者去海边……但莫里的愿望就是如此,这就是对他而言完美的一天。

同样的问题,我也问了我自己,什么是我心中完美的一天。想来想去,似乎也都是写平凡琐事:睡到自然醒的早晨,一杯味道极佳的咖啡,一份煎火腿肠和鸡蛋(鸡蛋最好是糖心)。和朋友约在餐厅喝茶,随便聊天,听她们讲述自己的故事,我也会分享我的。和家人一起用晚餐,一起散步去临近的超市。晚上回来可以把那本没看完的书读完。

如此比较之下,也是平庸的不忍直视……毫无亮点。

最初,当米奇与莫里时隔十六年重新见面时,莫里头发稀疏、面容憔悴,他的身上散发着长时间服药的味道,连呼吸都显得吃力——这一切都让米奇充满同情。在随后的交流中,他们一起探讨了许多话题,包括:爱的永恒、我们的文化、原谅、自怜……米奇惊诧于莫里思维的敏捷与睿智,这与他的病体很难联想在一起。莫里在渐渐教会米奇如何生活的同时,也在扭转我们的眼光。

米奇作为一名优秀的记者,一直耽于职场,计较着每一次的收入和升职,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名合格甚至优秀的社会人士。拥有更好的地位,更好的房子,更完美的生活。但也在追逐名利的路上,彻底迷失了自己。

这次与莫里的重逢让米奇开始重新审视生活。莫里对生活所持有的超然态度,以及他所拥有的善良和无私,对米奇而言都有如当头棒喝一般。而莫里所倡导的“把自己奉献给爱,把自己奉献给社区,把自己奉献给能给予你目标和意义的创造”,更加让米奇意识到生活的意义,并开始自我救赎。

最终莫里教授的病情逐渐恶化,呼吸愈发困难,甚至无法进食。米奇一直陪伴在莫里身边,陪伴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死亡边缘俯瞰着整个人生,此时的他是最有资格谈及人生的人,他怀抱着离别的意识,在与死亡对峙的时候迸发出更加睿智的思想火花。

当然,死亡总是无法避免的。莫里教授最终没有战胜死神,但他的过世并没有充斥着悲痛和忧思,他通过米奇所留下的宝贵财富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正如他自己所言:“所有的年轻人都应该懂得这个哲理。如果你一直不愿意变老,那你就永远 不会幸福,因为你终究是要变老的。”

“事实是,你总是要死的。这不取决于你对自己怎么说。”

最后,还是想要知道你的答案。

如果今天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将如何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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