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写张爱玲《创世纪》片段

凛芳走在街上,两手握着牛仔包的肩带,马上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这个包是旧裤子改的,已经洗成了发白的软样子,里头装着她所有的家当和土气。她低头看着自己宽大的肉粉色粗线衣,胸前鼓鼓囊囊一团,两条灯芯绒的裤腿交替出现,脚在船似的白旅游鞋里磕磕碰碰。风穿街走巷,又钻进毛线的孔隙,冷气渗到人骨头里。路边卖串串的车子里,摊主挂着红格子围裙,耸着肩膀揣起手左右颠着,像极了老挂钟的摆锤。金黄色的银杏树,顺着街道站了两列,扇子似的叶片摇摇晃晃地往地上落。地面的青砖坑坑洼洼,一脚踩到凸起来的砖块,乌黑的水点子毫不留情地溅到了鞋面上,在灰茫茫的天色里倒也不大明显。路的尽头有个分叉,车子都塞在那里,急不可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现在已过了晚上六点。

一个女人擦身而过,敞开的卡其色风衣掠过凛芳的腿,一缕香味在寒意里弥散开来,像是在衣服内兜插了几株白色茶花——凛芳熟悉这气味,村里零零散散长着几树,花开了又落,从来没有人去摘。

原文:

潆珠走在路上,她身上只是一点解释也没有的寒酸。

只是寒酸。她两手插在塌肩膀小袖子的黑大衣的口袋里,低头看着蓝布罩袍底下,太深的肉色线裤,尖口布鞋,左脚右脚,一探一探。从自己身上看到街上,冷得很。三轮车夫披着方格子绒毯,缩着颈子唏溜溜唏溜溜在行人道上乱转,像是忍着一泡尿。红棕色的洋梧桐,有两棵还有叶子,清晰异常的焦红小点,一点一点,整个的树显得玲珑轻巧起来。冬天的马路,干净之极的样子,淡黄灰的地,淡得发白,头上的天却是白中发黑,黑沉沉的,虽然不过下午两三点钟时分。

一辆电车驶过,里面搭客挤得歪歪斜斜,三等车窗里却戳出来一大捆白杨花——花贩叫做白杨花的,一种银白的小绒骨嘟,远望着,像枯枝上的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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