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媒婆把一个贵州女人和他身后的四个孩子带到成运面前时，他着实吓了一跳。将近40岁的成运，缺少的是媳妇。他想成个家，他想找个女人。尽管这个贵州女人长得又矮又丑，可她不嫌弃，他需要的是一个女人给自己组成个家，来和自己过日子。可女人身后站着那四个孩子，他确实不想要。

他心里清楚女人和四个孩子是绑在一起的。如果接受女人，就得接受女人身后的四个孩子。只要女人不要孩子，从从贵州女人倔强的目光里成运已经读出了答案。成运回头看看自己家徒四壁，一下子添五张嘴，能不能让他们娘五个填饱肚子、穿上衣服，他心里没有底。

贵州女人读懂了他满脸氤氲，叽里呱啦得说了一大堆，还伸手把大娃二娃拽到了跟前，指上指下，比东划西好一通解释。在媒人的解说中，成运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要能赏口饭吃，大娃二娃现在能帮你干些零零巴巴的小活，过不了几年，他们长大了就能自个养活自个了。

贵州女人本来就不漂亮的脸，此刻又堆满了无助和无奈，目光里闪动着祈求的光影。

成运的心摇摆不定。留下吧，自己的日子捉襟见肘。不留下吧，贵州女人的目光确实烫伤了自己。

“留下吧，过的是人烟”屋里病床上老娘发话了。“半大小子不吃十年干饭，过不了几年，咱们的日子就好了”老娘给儿子打着气“咱不是还有三头牛吗？怎么也能度过这个难关”老娘知道是自己的身子拖累了儿子，她不想自己走后，儿子一个人孤苦伶仃。

贵州女人和她的四个孩子第一年就吃掉了成运的一头牛不说，还把成运像样的衣服都改制的，给孩子们穿了。害的成运一年四季一件布衫，晚上洗洗，第二天照穿。尽管生活上苦了些，家里有了女人，有了孩子，有了家的味道，成员的心理还是美美的。

五年下来成运所养的三头牛，都被几个孩子吃穿花光了。还真让贵州女人说中了，这时候的大娃二娃的个头已经齐了成云的肩膀。贵州女人像放牛牛一样，把大娃二娃牵了出去。

在离他们村不远的一个镇子上有一个禽蛋市场。贵州女人，把大二娃二娃放到了这个市场给人家搬运鸡蛋箱子。一天下来每个娃能挣个三头二十的。贵州女人发话了，每人留下一块的零花钱，其他的全部上交。尽管大娃二娃那爬满汗印子的脸阴得能滴出水，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他们谁也不敢反抗，乖乖的把钱交给了母亲。

又五年过去了，贵州女人看看时机成熟了，大娃二娃也在禽蛋市场打工中积累了不少经验。贵州女人就用手里的钱给大娃二娃买了一辆三马子车，大娃二娃不在打工，干起了拉鸡蛋的营生。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大娃二娃给自己每人拉了一座窗明几净的大瓦房、娶了漂亮的媳妇还生了娃，下头的两个妹妹也被他俩供着上了大学，他们还替成运风风光光的厚葬了老娘。

现如今，成运和贵州女人每天骑一辆电动三轮车，给大娃二娃接送孩子上下学。天天晚上不是大娃就是二娃都会带回来几个小菜，叫上成运父子三人，就着小酒，看着电视天南海北的说着笑着，享受着美轮美奂的天伦之乐。

还有一个人叫老洪，和成运同岁，是一起玩儿大的光腚伙伴。他俩的命运相似，都是父亲死得早，母亲重病在床，都是媒人绕着门口过的主。不同的是成运放着三头牛。老洪拉着一个烧饼炉子走村串巷打烧饼赚个零花钱维持生计。媒人在把贵州女人和四个孩子领到成运家之前，先领到了老洪的烧饼炉子前头。无论媒人怎么劝，贵州女人怎么求，老洪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意志坚如磐石，始终没有答应。老洪觉得他的这只烧饼炉子养活不了这五张嘴。

一晃这些年过去了，老洪还在打他的烧饼，除了他买了一口松木棺材厚葬他的老娘以外，老洪还住在他爹给他留下的三间坯房里。

现如今，在各种美食的冲击下，老洪的烧饼是买的越来越不好。每天打烧饼回来，家里是黑灯瞎火，冷盆冷灶。

每当他路过成运家门口时，闻着飘出来的酒香，听着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老洪那个悔呀！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当初自己怎么就不能答应了这门亲事？不就是吃着苦吗？自己怎么那么想不开呢？当初如果自己要答应了，还能轮的上，他成运现在享清福吗？可老洪悔之已晚！

这正是没有当初的付出，就不会有日后的回报啊！

                            2017.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