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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处了对象，说冬至要带回来让爹妈见见，顺便把婚事定下来。
“原先攒下的，加上卖牛和卖掉两瓦瓮麦子的钱，咱再使使劲多做点烧饼去卖了，一万一应该能凑够。”
老春停下揉面的两手，隔着灶窗的玻璃朝炕上数钱的老婆喊，“二恒嫂这个月底要去治腿，街上有两家借了一千给她，咱是不是也要借给她点？”
“那是自然。当年要不是二恒哥将你从石坑里背出来，哪有现在的你？一千太少了，给两千咱的钱更凑不够了。俺都答应了儿子，要给他对象弄个万里挑一。
“实在不够就去亲戚家借点。”
“这年头亲戚家也不宽裕，去哪借？要不咱俩这几天多烙点烧饼去卖，能挣一个是一个。”
晚上，夫妻俩点灯熬油一个擀一个烙，一直忙到深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用三轮车驮着烧饼去赶集出摊。一上午工夫连吆喝带叫卖，嗓子吼到冒烟儿，火烧终于卖完了。
冬至前一天，儿子果真带着对象回来了。姑娘比柱子小一岁，娇媚可爱腮红齿白，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老春两口子一眼就喜欢上了。喝了茶水唠了一会话，从儿子带回的东西里挑拣了几样带上，柱子妈带着两人去了二恒家。
二恒婶儿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坐在炕上，看着几人进门笑眯了眼儿。
“这才几天工夫，柱子都处对象了。”
“是呀是呀，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柱子妈把屁股搭在炕沿儿上，轻拍着二恒嫂的手说。
“那年你奶水不够，俺还经常跑你家给他喂奶。有一天下大雨，俺怕孩子饿得等不及，冒雨赶去你家，谁想半道儿掉进水坑里。幸亏旁边有棵死树，俺钩住它的树枝才爬上来。”
“可不是吗？那天你身上裹满泥浆，头发上也糊着厚厚一层把俺吓了一跳。你是不知道呀，当时看着俺家柱子叼着你的奶头可劲吮，俺喉咙一阵发紧，当时就生出让柱子认下你当干妈的想法。”听着妈跟二恒婶儿一句接一句地唠，柱子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家，柱子妈就把准备好的红包掏出来。
“姑娘，先给这么多，别嫌少。”柱子接过去数了数，“妈，怎么才八千？”
“本来准备了一万一，你二恒婶儿要治腿借了两千给她。二恒叔两口子对咱家有恩，这份人情咱不能不还。剩下那两千一，妈以后再给补齐了。”
柱子还想张嘴，被他女友拦下。两人收了红包钻进屋子，约莫半个小时才开的门，说是要带着姑娘去村里四下转转。
下午，两人从外头溜达回来跟两口子说，单位有事要他赶紧回去。柱子妈心想，是不是姑娘嫌钱给少了生气了？她捅了捅老伴儿的胳膊，柱子爸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吃了饺子再走？肉和菜你妈都提前准备好了。
柱子瞅了眼女友，不了爸，我们真的有事儿。再不走赶不上汽车了。说完，拉起女友，钻进早已停在门口的面包车去了车站。
看着远去的车子，老春两口子心里很不得劲。本来想一家人凑一块儿吃顿团圆饺子。老话讲，冬至吃饺子，预示一家人的生活团团圆圆美满幸福。如今儿子连一口饺子没吃就走了，好好的一家人在冬至这天不欢而散，像什么样子。
打扫完儿子的房间，柱子妈懒塌塌地卧在炕上，连包饺子的心情也没了。晚饭，两人正啃着烧饼，听到外头有人敲门。门一开，二恒拎着两瓶酒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俺是来感谢你们一家的，你们可帮俺们大忙了。”
柱子妈给二恒搬来凳子说，“可别这么说，你们一家对俺们的恩情，俺跟柱子爸一直记下呢！但凡手里头宽裕点儿，多借点儿给大嫂看病。”
“嗨，已经够多了。你是不知道呀，下午你走后，柱子领着他对象又给家里送去两千块，你嫂子不要，这小子虎着脸说事儿再大，大不过先把俺婶儿的腿治好了。”二恒说这话时，一直揉着眼睛。柱子妈又惊又喜，眼眶一阵发热。她能感受到，二恒是打心底里感谢他们一家人。
二恒走后，柱子妈一把夺过老伴儿手里的烧饼。
“孩子这么懂事儿咱应该高兴才对。老头子，去把冰箱的鲜肉拿出来，今儿个冬至咱就吃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