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去翁丁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而我抓住了它。订好机票的那个午后,温度与光的亮度都刚刚好,只是心房某一处仍旧没有被照亮暖透。“那就当作去拍摄素材,就当作去散心,就当作,,当作告诉他,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到长水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刚下机场大巴便接到青旅老板娘的电话。一边领略着昆明冬夜里稍刺骨的风,一边循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寻找车辆。我是拎着三脚架与单反和一车的机场地勤人员到的木槿苑。等进入房间后,才算彻底将寒意隔绝在外,当我在客厅里摆弄单反时,一个来自南京的大哥哥坐在我对面与正做着晚餐的老板娘交谈着,听到他说刚从碧色寨回昆明,我便不自觉猛地抬头。他他见我惊异,主动与我交谈着云南各地的景点。“我在红河上学,今天到的昆明,准备去临沧。嗯,一个人。”我说。
(二)
一夜无话。清晨六点,我带着行李满身冷雾来到机场。临上飞机时,听见俩个男人唠着的家常。在“非故意”的偷听中了解到,离开沧源的年轻人们,除非家中有事儿,否则不会轻易回去。在外忙碌起来,有时一年到头也不会回家一趟。我抱着问号到了佤山。说实话,下飞机的那一刻是很失望的,我有想过这个地方很小,但没有想到会小得这么彻底,机场并不比停车场大多少,每一处都在修道路修茸房屋。脑海中浮现的,只有百废俱兴一词。我带着单反在小城里溜达觅食的时候,又发现这儿几乎没什么路灯,望着一街的臭豆腐米线、臭豆腐米干、臭豆腐煮鱼……只能茫茫然从烘焙店中拎着一袋甜点往回走。在距离酒店俩条街时,我看见一群人在类似广场的空地上唱歌跳舞。歌声是我听不懂的民族语言,舞蹈也是我看不懂的舞蹈,或许到底是我俗气了,在心底有默默的将广场舞与之比较。但似这般男女老少聚在一块儿欢声笑语,聊聊天吹吹牛也是顶顶不错的。一位大爷看见我拍摄完一位老人背上的小孩儿后,主动与我搭了讪,在聊天中我知道这儿每周四到周末晚上都会有佤族人民的聚会。
“那些正在跳舞的,都是真正的佤族呀。”
“那您呢?您也是佤族吗?”
“我嘛?我是泰族。”
西南官话其实大都相同,但语调的差异让我和大爷的交流还是比较吃力。快离开广场时,我看见他送另一位大爷到路口,便对他笑了笑。大爷给我讲,刚才和他结伴的那位大爷住在牛干巴场,就是拿到街上卖的那种牛干巴,在那儿老边上呢。他指着与之相反的方向,“我家就在这背后,在那旁边就有一条小路岔上去尼。”在了解到我已经有住处后,大爷又为我讲述了去翁丁的路线。他说现在路已经好了,都是二级路咯。前些年哟,路况不行。人们车都不怎么进来。随后我俩相互道了别,北回归线边陲小城的路上,我与北风吹得正爽的风臣用手机聊着天回了酒店。
(三)
在沧源客运站一番询问后,我从农贸市场几经波折的坐上了农村客运,中途又转乘一对当地夫妻的私家车到了翁丁部落。整个部落的道路都由硬石板和碎石子铺垫,而手机作为我此次出行唯一的通讯工具与支付手段,在到达翁丁后不到一个小时便碎在了寨子门前。所幸,还能勉强使用。
寨子道路两旁的榕树挂满了牛头骨,在傍晚夕阳的映照下,赋予了这座寨子一股古老又神秘的氛围。刚进寨会有迎宾礼,礼节其实已经显得较为形式了,但歌曲却还是有着民族特色的。寨门前一个村民在额头处点上黑泥,以表示祝福。
进了寨门,便是一条被葱郁的古榕荫蔽着的大道,阳光费力的从树叶空隙中打落到地上,零零碎碎。路旁木桩上挂着的一个个牛头骨似乎上了年头,牛骨上爬着一些青苔。
翁丁,在佤族语中的意思是“云雾缠绕的地方”,所以佤寨内总是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只等着一束光落下,将其撕裂。当我走进部落时,云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落入眼帘的,是一丛丛佤族原始的茅草屋,上层住人,下层养着牲畜或是堆放杂物。屋顶不知为何,似贴着地面一般离得极近,房屋周围有着数条羊肠小道,或是通往别的人家户,或是通向吃水的地儿。远远的看着,倒像是一丛云南特产的野生菌子。
在往里走一些,便能看见这个村寨的寨桩,这个由石块儿和高杆构成的标志,是司岗里人的精神依托。往前行几步,周遭都是村居家养的鸡鸭结伴而行。往右走,便是墓地与人头桩。不过人头桩是没有人头的,这让风臣失望至极。但以前,这个民族会选择猎杀皮肤白皙胡须旺盛的外族人用来祭祀活动,这棵古榕树便是挂骷髅与头骨的地方。不过这个习俗,在新中国成立后没几年才被彻底废除。
从高处看去,远处的村民们三三俩俩的聚集在一起,老人们抽着烟斗望着年轻人,中年人们唠着家常,俩三个小孩儿追逐打闹着,修缮房屋的工人们叮叮当当的做着活儿。村民们黝黑的肤色搭配着自己民族的服饰亦或是普通的穿着,细细看着,仿佛生在异域……
我在翁丁停留了一个傍晚和夜晚,在拍摄了一些素材后便准备离开此地。从酒店窗户望出去,还能望见覆盖村寨的那片林子缓缓升起一阵云烟,这人间烟火缠绕着村庄,恍惚似是仙境……
(四)
第二天一早,在仓促解决完温饱之后,便准备着到寨子那边的路口等待车辆经过。缓缓走在道路上的我等得一辆大货车经过身旁,顺势停下。司机大叔询问我去目的地后,便让我上车并送到沧源。从沧源到临沧,再从临沧到昆明然后回到红河,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数十个小时的车程与路途中的边防检查,让我充满好奇的同时又身心疲惫。回到昆明,下车的那秒想起在翁丁的车上遇见的傣族姑娘那句“有机会要来我们寨子玩呀,我们寨子也很漂亮的~”只是,若非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也许这一生便只有这一次经历了吧。
本是想用这五天的经历去告诉他,也告诉心里的小人儿说“你看啊你看啊,你看我这么酷,一个人也真的没什么不可以。”到最后,他未给我答复,小人儿却惊呼一句“卧槽,原来你真的不行。”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