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商学院
周末了,小兰带着孩子,买了很多爹娘爱吃的食物,回娘家。
到了老家大门口,看到很多人围在那儿。
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心里一阵紧张和担心。爹娘都老了,干不动什么了。
特别是爹的身体,这几年一直不好。
他原来身体特别棒,种了六亩多地。
平常,兄弟小信和弟媳妇松兰,根本就不爱下地干活儿,都是爹娘干的。
小兰跟兄弟商量,少种一些地,让二老轻松一些,不要太劳累。
两口子都出去打工了,种那么多地,没一个人帮忙。
平常自己带孩子,还上班,没有空儿。
大家都一致同意,但是,二老舍不得土地。
他们种的每块地,常年上粪,喂的都很壮,草也除的干干净净。
每当小兰看到他俩在地里干活儿,就心疼。
特别是爹,干活儿特别死劲儿。
这块儿地里的草,今天上午必须锄完,锄不完,不回家吃饭。
五黄六月天,那毒辣的日头把人晒的睁不开眼,坐在凉荫儿下,感觉还不舒服呢。
大晌午头儿,地里只有老爹一个人,弓着腰,双手拿着锄头,一下一下干的很提劲儿。
小兰回娘家,娘把中午饭早做好了,就等爹回来吃了。
左等他不回来,右等他不回来。都一点多了,还不见他的身影。
娘去大门口,看一次又一次,小兰急了,骑车去找他。
走到地头儿一看,整块儿地里,就他一个人在那儿汗流浃背。
她大声叫爹,爹扭头答应着。小兰叫他赶紧回家吃饭。
这天太热了,小兰从家骑车过来,满脸汗水,衣服都湿了。
爹说了声”知道了”,继续锄草。头也不回一下。
小兰气急了,直接下地去,走到他跟前,把锄头夺过来。
都晌午错了,你看这地里,就剩你一个了。今儿干不完,明儿都不是天?!
小兰吆喝他。
他笑笑,对闺女说:这时候锄草,日头一晒,全死了。
下午锄草,过一黑,明儿露水一露,有的草还能活过来。
再说,越是晌午头,这天越是不热。最热的时候是下午三四点时候。
这是存出来里,你不知道。
爹的话可能有道理,但是小兰不和他讲这些,直接说他:
天这么热,这时候不回家吃饭,你晕倒了,地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你咋办?!
老爹走着笑着说:热啥热,干习惯了。
小兰说他:看你那脊梁上晒里,汗水都把衣服湿透了。以后,别这样儿了。
您孩儿媳妇都不想种地,我也不想你种地,叫俺娘跟着也劳累。
老爹说:人活着,不干弄啥?活到老干到老,干不动了,去龟孙。
干着比歇着强,全当锻炼身体里。
爷俩走着说着,小兰想说服爹,以后不要种地了,爹是不放弃啊。
俩人像是争吵,这争吵,都是爱。
那年,大冬天,爹骑三轮车赶集买肉,回来了,又去澡堂洗澡。
结果,悲剧发生了。
他洗着澡,感觉不舒服,赶紧出来了。
出澡堂门,半边身子出问题了。
他咬金牙关,用全身力气踩着油门,到家门口,叫老婆子。
侄子在家,被婶子叫过来一看,赶紧开车拉他去医院。
人啊,吃五谷杂粮,谁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生病。
没想到,病啥时候会到身上。
等小兰到医院,一看爹说话都不大灵了。
一下子哭起来,爹劝她:好了好了,兰,我没事儿,别哭了。
老表在医院里是个主任,小兰赶紧给他打电话。
很快安排了床位,又找人赶紧过来看看。
开药,打针,一切准备就绪。
老表把小兰叫一边,告诉她,爹可能是心梗。
幸亏发现及时,明天做个全面检查,再确定。
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是脑梗。
发现及时,打半月针,看情况吧。
爹爱吸烟,医生建议戒烟。
他点点头。当医生出去以后,趁他屋里没人,他从衣袋里掏出烟,走进卫生间,吸了一根解解馋。
护士进来可闻见烟气儿了,笑着软批评他。
出院以后,除了嘴歪一点儿,说话不大清楚,其他没事儿。
不过,不能干什么重活儿了,要注意锻炼身体,注意饮食。
因为他嘴歪,吃饭总是顺着嘴角流出来饭,有时候看着脏。
他有病了,娘也摔了一跤。
真是祸不单行啊!
小兰生怕爹娘有个闪失,下车带着孩子,往家里跑。
由于爹娘身体不好,小信和松兰都没有向外地打工。
在家不远的一个厂里干,挣钱少。松兰经常和小信吵架,嫌弃爹娘不中用,麻烦,让他们少挣钱。
小兰跑到门口,听到小信在吆喝爹娘。
她赶紧分开人群,走进家里。
只见松兰捣着爹的头,愤怒的吆喝,小信也在那儿吆喝。
嫌弃爹脏,嫌弃娘不中用。
小兰大声叫起来:小信,你在干啥?!他是咱爹!
小信一看,是姐来了,就大声说:
姐,你看看,这日子咋过?!鞥!松兰给他端过来饭,他吃不完,倒地上,身上吃的到处都是,就给他洗不及。
松兰也大声说:姐,你说这日子还能不能过?!难为死人!
谁家的日子赵咱家这样?俩不中用的人,光搁家伺候他俩,不挣钱,孩子上学都咋整?!
吃风屙沫里,还是喝西北风儿里?
俩人脏死了,咱爹经常尿裤子,就洗不及。
咱娘搁床上,起不来,啥也干不了,这是人过的日子?!
小兰一听生气了,指着小信说:
小信,你没资格嫌弃咱爹娘。
你小时候,知道多脏吗?!
鼻涕经常两筒,老是往袖筒上一擦,衣服上一抹,脏死了,难看死了。
不是爹给你洗,就是娘洗。
你小时候,屙了屎,用手抓抓,身上,树上,墙上,你到处抹,不是爹给你擦,就是娘擦。
你去小河里摸鱼虾,浑身上下,弄的全是腥白白的,脏兮兮的,臭烘烘的泥巴,不是爹给你洗,就是娘给你洗。
那时候,他们嫌弃过你脏吗?
你和别人打架,人家把你按倒在泥坑里。
你满身泥巴,头发上糊了一层泥,是爹一点一点给你洗掉。
那时候,爹弄一身泥,嫌弃你脏了吗?
现在,他老了,不中用了,你嫌弃他了?!
小时候,他一口一口喂你饭,你吃不完,喝一大口,再吐碗里,爹心疼粮饭,舍不得扔掉,端起你的剩饭,都吃了啊!
想想那些往事,你有资格嫌弃爹老,嫌弃他脏吗?
爹身体好的时候,家里地里的活儿,你敢了几下?
不都是爹干的么?
现在干不动了,不中用了,你嫌弃了?!
你想过没有,人人都会老!
小信不吭声了,小兰哭了,她走到爹跟前,脱下他的外衣,给爹洗洗。
小信看姐哭了,也许他想起了小时候,肮脏不堪的自己,被爹娘照顾,被爹娘爱,回心了。
也走到爹身边,帮着脱衣服。
侄子这时候也走进家门了,他没说一句话,过来叫了声爷爷。
松兰也走过来了,儿子是公婆的宝贝,同时也是挡箭牌。
人,都有老的一天,有儿子,自己也会当婆婆。
大家都散了。
有人说,小信和松兰怕儿子。
其实,他们两口子是怕将来,会和二老有同样的遭遇。
百善孝为先,人人都会老。大家看不见,天,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