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想起就在五个月之前,我给从前的领导意志坚决地表示我要不顾一切复原,我想重新报考中国政法大学的法律硕士,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和学识而活,有尊严并体面的活着。
然而,这个体制以及它背后的公权力对我说No,它们需要一副拴着铁链俯首听命的躯壳,它们害怕并讨厌一个丰富而自由的灵魂。一个人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凭借自己的勤劳去换取生活,却被这个体制所不允许,被那些尸位素餐的人视为大逆不道,那这个体制必然已经成了少数人谋私利的工具。
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有一次生日,母亲带我去吃了一顿麻辣烫,这对那时拮据的我们来说,算得上是一笔额外的开支。期间她把所有的荤菜都夹给我吃,菜里面只煮了一只虾,我不肯吃,希望她吃,两个人就僵了起来。对于母亲来说,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我却一直记得,我努力学习,不敢有丝毫懈怠。毕业后,我用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带母亲去了我们当地最主流的一家皮具店,挑了店里最贵的一个女包,在母亲反对的声音中,泰然付款。当时我的内心充满了幸福的体验,我觉得这就是尊严和脸面。
前几天,在顶着一头冰雪上学的小男孩的那则新闻还未发酵前,我偶尔看到了这个消息,心立刻就被牵动了。只有被冻过的人,才懂得那份滋味,我也曾在零下二十度的帐篷里,蜷缩在被子下面瑟瑟发抖,戴着棉帽子睡觉,外面是戈壁滩上呼呼的风,早上起来,被子外面结了一层白霜,直到现在,只要天气一冷,膝盖还会隐隐作痛。于是我搜索到了他的地址和名字,在网上买了一顶棉帽和棉手套寄给了他。我只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我更希望在铺天盖地的报道之下,他不会因为贫穷而刺痛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自卑,也不会因为那么多人的帮助,变成一个不劳而获的人。无论如何,请不要放弃努力。我不是想说一定要努力达到怎样的高度,哪怕未来的人生,是在四处奔波,哪怕前方的路依然曲折,请你记得八岁的时候,曾经走过的那十里风雪。
去年的八月一号,我看了一部叫做《辩护人》的电影,电影结束的时候,我泪流满面。男主角是一名建筑工人,妻子生孩子的时候,穷到要找丈母娘借钱。在最贫穷的时候,他在他建的那栋房子的泥墙上,刻上了绝对不要放弃这几个字,以此来激励自己,后来他通过了司法考试,成为一名律师,再后来,他买下了这栋房子,一家人住在那里,我喜欢这个故事。
我们知道,困境是会以多种面目存在于我们身边的,就像贫穷是最显而易见的困境,有些人会发奋自强,有些人会铤而走险,也有人会自怨自艾,但是这种简单粗暴的困境,也是比较容易解决的,还有很多的困境,会让人束手无策,比如失去自由选择权利的我们。在日复一日的一尘不变中,在刻板且层层加码的束缚中,我们的意志在渐渐消磨,曾经的雄心壮志,都成为了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鲁迅说:“做奴隶虽然不幸,但并不可怕,因为知道挣扎,毕竟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就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希望我们不要变成这样万劫不复的奴才。
绝对不要放弃,就像即使我们今年就能离开的希望很渺茫,也不要蹉跎自己的人生,不要在看似稳定的满足中自甘沉沦,你明白为了这份收入,你要搭上一辈子的无限可能吗,这份代价,太大了。绝对不要放弃,我们可以渺小如尘土,但不能扭曲卑劣如蛆虫。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如愿离开,在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希望可以昂着头,体面的走下去。有一颗年轻勇敢的心,保持着学习的能力,有强健的体魄,不用卑躬屈膝的谄媚,用自己的努力,能力,见识去挣得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
我写下这些文字,送给自己,也送给无数像我一样的人。天很冷,可内心的火,不会熄灭。越是在黑暗中,越是要坚定自己的方向。命运,从不吝啬向那些坚定着永不放弃的人给予最大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