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我对面的桃树下
身旁是你又黑又瘦
而且害怕镜头的弟弟
那时候桃花开得灿烂
你虚假的笑容
让我读不出
天真背后的含义
反之你弟弟
像一个诚实的孩子
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似乎在故意逃避
面前发生的一切
我在极力想象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想来想去也没有找到结果
直到有一天，我决定
找到相片里的桃树
找到时间背后的土地
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
村子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选择遗忘
亦或是遗忘选择了他们
老母亲刚洗完衣服
将手在围裙上擦干
伸手指了指村后
那片曾经存在的北方
我赶到时
就连影子的方向
都和照片上一样
没有桃树
只有一片人工遍织的
郁郁葱葱
一片骄傲的塑料大棚
这时我再掏出照片
桃木相框中的弟弟哭了
周围场景迅速变迁
大棚被拆除
塑料薄膜用剪刀重新拼接
不断有人开着三轮车
将桃树的枝干根茎拖来
用斧头和木屑将一棵棵生命
重新粘结
那些干枯变形的根须
重新回归
那片渴望许久的土地
桃子一小块一小块
从人们甜蜜的口中掏出
变成小巷子里的吆喝
洒落一地的花瓣
重新在桃树上凝成火焰
我惊慌失措拿起
一个雕刻有他们名字的桃木相框
将两个少年
锁在一张七寸的记忆罅隙里
弟弟所看到正是我所看到的
这一场时光的洪灾
我却整整晚了三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