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学费还得来!”
话说“黔驴技穷”的张老太正一筹莫展时,坐在一组最后面的一个男孩居然站起来大声哼小调。
张老太观察一阵,发现全班数他和另一位学生最闹了。他在全班不是最好的,黑黑的皮肤,单眼皮,鼻子有点塌,嘴巴大大的,嘴边还留有红红的辣椒粉,使他的嘴巴看起来又大又厚。
有了,“擒贼先擒王”。张老太心头一喜,指着他说:“你给我站好来!”
虽然张老太懂得要好好做学生的思想工作,要对学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当前情况下,只得如此处理。
他理也不理,也不知道听到了张老太的话没有?依旧哼小调,哼完又去推下前面的同学,用力往前搬桌子,侵占别人的地盘,惹得前面的同学坐不下,带着哭腔来跟老师告状。
张老太想叫他,可不知道名字,她连忙从备课本里找出那张座次表,对照一下,原来他叫“李水兵”。
“李水兵!”突然听到老师喊名字,全班都有点好奇:老师怎么一下子点名了?教室里的声音渐渐变小了。
原来他们刚才是“欺负”我不认识人呢!张老太心里嘀咕。
“到!”李水兵站起做了个军人敬礼的姿势,尽管不标准,但挺着胸脯站得笔直,右手并拢高举到额头前,做得很有精气神。眼睛往上翻了几下眼皮,舌头伸出来往嘴巴四周一舔,原本红红的嘴巴更红了,还带着湿润,像两根火腿肠挂在上面,嘴巴周围的汗毛沾上口水,显出黄里带黑的一圈亮色,非常刺眼。
“老师,你喊我干什么?”他一下子又伏靠在桌子上,歪着脑袋,带着涎皮赖脸的味道问。这架势哪像个二年级的学生?
“哈哈哈哈……”
“嘻嘻嘻……”
同学们见他搞笑的动作和戏谑的语气,都笑得不得了,教室里更热闹了。
“干什么?老师叫你站起来!快点!”四组第一桌的男孩大声说。刚才也是闹得凶的,现在想得老师表扬了!
他叫“沈小星”,高高瘦瘦,眼睛眯眯的,皮肤白白的,穿着较讲究,打扮比李水兵好多了,看起来蛮精明。
“快站起来!”“还不快站起来!”几个调皮的来“加油”了!
还不错!有主持正义的!张老太心想。
“要你管吗?”李水兵反击,“你自己都没做好!”眼睛瞪着沈小星。
“你不听老师的,就要管!”沈小星指着李水兵说,毫不示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斗起嘴来。刚才还在讲话做小动作的学生都停下来“观战”。
张老太见势头不对,厉声制止:“两人都住嘴!”
她又对其他学生说:“看谁坐得最好了?坐得好的要表扬!表现不好的也站着!”也许见形势起了变化,学生们慢慢坐端正了。
“老师叫你住嘴,听到么?”李水兵又涎皮了,声音也变怪调了。
“李水兵,你站好!”张老太厉声说。
“老师叫你呢!”沈小星的小眼睛变大了,伸长脖子说。
“沈小星,你是好孩子!不要跟他计较,你不要再说了,好吗?”张老太只得先哄住他。
“好!”到底还是小孩子,沈小星抿抿嘴巴,果然不说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他在等着看老师怎么批评李水兵呢!
“李水兵,你先站好!”
“站好就站好!”他非常不情愿地站直了腰。
张老太见他站好了,就叫他坐下。他边搬凳子边坐下,舌头伸出来舔一圈嘴巴,不知什么时候已消失的一圈亮色又刺眼了。
教室里消停了,继续上课。
讲了一会儿,纪律刚好了一会儿,坐不住了,小家伙们又蠢蠢欲动了。
“张老师,李水兵上课吃东西!”张老太的课被一女孩的声音打断。她循声望去,位子上的李水兵不见了,原来蹲到桌子底下偷吃零食去了。
“快把零食丢到垃圾桶去!”张老太命令。
李水兵站起来,瞪一眼坐在旁边告状的小蕊同学,狡辩着:“我没吃!”
“他吃了!”“他吃了,我也看见!”旁边几个同学理直气壮地作证,非把这个不守纪律的人抓出不可。见老师相信他们了,很是得意,像打了胜仗似的。
李水兵只得慢腾腾地走向垃圾桶,在垃圾桶前转身背对老师和同学们时,以掩耳不及之势往嘴巴里塞了一样吃的东西含着不动,再把剩余的零食丢到垃圾桶。自己站回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看起来非常老实。
课堂纪律好多了,事情似乎过去了,可以上课了。
“李水兵,你站好来,今天不站好就总站着,站好了就坐下!”张老太不敢违反教育法,不想犯错,只得这样唬下学生,一般最多让学生站两分钟,象征性地处罚一下,让他知错改了就好。
讲课进行中,张老太瞄了一眼李水兵,见他站好了,就叫他坐下来。她不想耽误上课,想等下课之后再做他的思想工作。她并不知李水兵已把嘴里的东西偷偷吃掉。
“哦!我坐下来!”舌头又伸出来舔一圈嘴巴。李水兵坐下时,重重地往前拖下凳子,再重重地摆正位置,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些。他哪管那铁脚凳子摩擦着地板,那声音像拉锯一样,是那么难听!
突然,“哎哟!呜——”传来小蕊的哭声,“老师,他打我!”小蕊哭得好伤心,好委屈哦!
“你看,手都被他抓出血来了!”小蕊边哭边伸出手给张老太看,真的有点指甲印。
“哪个叫你告状呢?告状就有打挨!”当着老师的面,李水兵还那么猖狂。
再次被打断上课,张老太真的有恼火了!
只见她气冲冲地走过去,这个“小萝卜头”真的惹人气啊!
冲到李水兵面前又不能对他动手,咋办?
“走!你背着书包回去!”说完,想去扯他的书包,假装让他背回家。
李水兵死死地攥紧书包,一动也不动,眼皮往下一闭,嘴巴一蹶,不忘记舌头舔一下嘴巴,说:“我不回去!”
“你上课不听讲,还影响别人,不想读书了就回去!”张老太边扯书包边说。
毕竟才八九岁,扭不过老师的。
张老太扯起他的书包就往后面黑板处丢去,桌子里随带出红红绿绿的小塑料包装袋子,掉了一地。其中还有几包麻辣,李水兵赶快从地上捡起麻辣袋子,放回桌子斗里面,再想捡回地上的书包。
“老师,他又把麻辣捡起来了!”
“老师,他抽屉里很多垃圾!”
“他每天都从他婆婆那偷东西吃。”
“他每天都不讲卫生。”
……
教室里只听到七嘴八舌的声音,又“热闹”起来了。
“喔啰喔啰”他闭着眼睛,嘴巴朝说他的人,舌头翻转,发出抗议和不屑的声音。
“你们坐好来,我把他送回去,谁不坐好还讲话,我也把他送回家去!”张老太吓唬他们,这招还算管用,教室里安静多了。
张老太趁李水兵捡书包时,把书包拿起挂在他的肩上,“走!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李水兵甩掉书包。
“你不读书就回去!”
“我就不回去,我缴了学费!”李水兵找留下的理由。
“缴了学费也要把你送回去!”张老太假装用力推他走,而他站得稳稳的。
“把我的学费还得来!”李水兵也急了。
“好!要退学费可以,把你爸爸叫来!”张老太听了,心里一乐,想,这个小家伙胆子够大,这时候还想到退钱的事,也蛮有趣哦!
“哇哇哇……”谁知李水兵大哭起来,剧情的反转让张老太着实吓了一跳,生怕别人误会她打学生。她说:“我一没骂你,二没打你,干嘛哭?”
“我爸爸来了会打死我去!呜呜呜……”
哈哈,原来他爸爸是他的“紧箍咒”啊!
看着刚才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水兵现在一听他爸爸就怕成这样子,张老太又觉得这孩子有点可怜!
“你上课还会乱搞,去影响别人么?”张老太望着泪眼婆娑的李水兵问。
“不会了,”边“呜呜”地哭边说,“老师,你别叫我爸爸来,好不好?”
见李水兵求她,张老太心里头既悲又喜。悲的是,一个怎样的爸爸让孩子怕成这样?喜的是,第一节课的“作斗争”总算“险胜”,以后的纪律会好些吧?
“丁零零……”下课铃响了,这一节课就这样完了。操场上又热闹起来了。
不过,有经验的张老太还是把李水兵带到办公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