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从关中开到江南,跨过了长江,似乎就跨过了中国的南北分割线。
沉沉睡了一夜,脑袋依然懵懵,大中午的出门,湿热的空气包裹着全身,似行走在蒸笼中。
可是一抬头,眼前一棵大树上的树叶扑扑簌簌的落下,纷纷扬扬的。再环顾四周,原来所有的树都在效仿。
看看地上,落叶不少,不似深秋时的落叶那般枯黄苍老,甚至所有的落叶都还泛着深深的绿色。
随意的捡起来一片,细细看看,叶子的边缘和中间已是锈迹斑斑,就像是生了重病一般。
那一刻,你知道,这些早早落下的叶子其实已是寿终正寝了,表面泛着的绿色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再有三日,便是立秋。这些叶子原是秋风送来的信使。它们再告诉你,这湿热闷蒸的天气不过是阳气渐消前最后的挣扎罢了,此时,内里已经是空了、凉了的。
如此一来,你便会觉得,这湿热闷煮的天气也不过是作用于你皮肤的感觉而已,于内里实无相干了。
傍晚,带孩子们去附近的公园走走,满满地出了一身汗,竟然觉得有些舒服。家门口楼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很亮很亮。但月亮泛出的光,却让人觉得清冷。
忽然想起《金粉世家》里的女主角冷清秋这个名字来。冷清秋,也许张恨水在起这个名字时,就是想要描述这样一种感觉:如同此时即将到来的秋天的月亮,明亮纯净,却泛着清冷的光,看着美好却难以靠近。这就是剧中男女主角之间的距离吧!看似唾手可得,实则遥不可及。
就像这大暑之末的落叶和天空的冷月。你以为那么湿热,其实不过是分离的前兆。因为,秋天其实就是一种分离,叶子和大树的分离,果实和树枝的分离,母亲和孩子的分离……所有的一切都在分离,终将分离。
分离是成熟必将跨越的鸿沟,成熟本身其实就意味着分离、回归。天地氤氲之气完成了它化生成长的大任,即将收藏养精蓄锐;叶子完成了她一生的使命,奉献守护;果实也不再需要母体的供养,它已成为它自己,它将找到自己的归宿,它将成为奉献和繁衍本身。
所有的一切都找到了归宿,都在回归。所谓瓜熟蒂落,叶落归根。分离不似相聚时那般热热闹闹锣鼓喧天,分离本身就是清清冷冷,寂静无声,但它也是从容安详的。
叶子完成了使命,随风飘飘摇摇落在地上,化为泥土,归根复静。果实,贡献它的生命,留下种子,延续它的生命故事。
而生命不过是一段旅程,一段橄榄球形状的旅程。前一半是生长,后一半是收藏。从哪里来,终将回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