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写给冬木的信(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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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木:

少年乐新知,衰暮思故友。我是不是老了,最近总想起老朋友,当然也想起你。

网上有个段子,有人问禅师,何为友?

禅师回答说:“友分四种,一如花,艳时盈怀,萎时丢弃;二如秤,与物重时则头低,与物轻时则头仰;三如山,可借之登商望远,送翠成荫;四如地,一粒种百粒收,默默承担。”

那老友,无疑是后两种,可借之登商望远,送翠成荫,也可一粒种百粒收,默默承担。

随着年龄的增长,地域的转换,老友虽分散了,却很容易能联系上。但新的朋友围绕在四周,却总会悄悄地失去联系,为什么呢?

可能那时我们正年少吧,比较单纯,没有任何功利性。也可能我们出生在一个地方,故土难离,就算离开故乡,和故乡也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只要有心,总能找到对方的联系方式。或者因为年少没有被岁月雕琢,呈现的都是最真实的一面,所以喜欢就是喜欢了,朋友就是朋友了。而如今,喜欢不喜欢也会保持客气,朋友不朋友也都亲亲相称。

记得学车时有个朋友,很投脾气,我们跟着一个教练,一辆车,一起练车。练车时间很有限,所以大家都想多练,有时为多练车各动心思。但我们两个人互相谦让,还互相指导,研究,相处特别融洽。我以为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的,可是考驾照时我们分开了,没想到,一分就再也没联系。

有时偶尔会想起她,想她在哪里,在做什么,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我们没有一起长大过,所以我对她的过往知道的不多。有限的交谈里,只留下一个电话号码,那个号码因为时间长了,也没有勇气再拨打,怕已经是一个空号了。而且我们没有共同拥有一个叫故乡的地方,没有共同的朋友,无法打听到她的现况,只能佛系地劝自己,过去的就过去吧,记得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就够了。

可是老朋友就不一样,过去时间越长,越会在心里惦记。打个电话,互相嘲笑对方,你又老了,唉,想当年你如何如何,如果再聚,算了,不聚了,看你这么老我会伤心,哈哈!

调侃一番,没有任何有意义的谈话,却还是会在心里笑开了花。有时聊到某个话题,忽然说起N年前自己曾经历的苦痛,潸然泪下,好想抱抱,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告诉你干啥,只能让你担心,你也帮不上……

于是哭得更伤心了。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想麻烦的老友,一个你和别人提起时,会把他说成仿佛只要你一声招呼,就会为你赴汤蹈火的人。可是,那个人,即便在你最落魄的时候,你也没有对他言语过,但你却会在夜里问他,如果我现在缺钱,你会借给我吗?

他说,当然。然后他就一直追问你发生了什么,而你就哭着笑了,说:逗你呢!

冬木,你就是这样的老友,我把你藏得那么深,只想让你看见我的笑脸,也想你和我一起流泪,但却永远不想让你和我一起解决麻烦。

有人说老的树最好浇,老的马最好骑,老的书最好读,老的酒最好喝,老的朋友最可信赖,这话没错,只是老的你,最让你心疼。可能是因为上面这些原因吧,最近我经常想起你,也想起那些老友。岁月静好,大家也都无恙吧?

好好照顾自己,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合子

                                                2018.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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