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诗社 2015-03-10 11:5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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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届光华得主选辑·第7辑
《青年游》▍
《两地书信》▍
《万古愁》▍
《冬至》▍
《地形学》▍
╜青年游
1.
那些发芽的青年们，操持外地口音
结义、划拳、以跑马的名义向人类敌意
舌苔的炎热，翻身而上，通红脸谱
揣着蒸汽修炼。仅仅一夜
把一头蜥蜴修炼成江洋大盗，在体内兴云布雨
2.
凤凰台上，触须抓满夏天的羽毛
饮鸩止渴。塑造卷发，一腔鲨鱼饶舌
车过城西。信封满江南
腹部的琴声从歧义的花丛骑马归来
3.
满身酒气，一半被皮靴带走
一半被面无表情的杏花带走
手相磨成艳阳天。那些笑脸
和我们草坡的清白，占有70%甜分
4.
琥珀色的妖怪在双核处理器病入膏肓
喉咙喷火，黄蜂頻扑，贯穿
那个双腿的盛典。塑料色天空是街道的呜咽皇帝
5.
青年的视线，与女高音脑袋齐平
味道辛辣。我们叫它野兽，或者旅行中队的兴奋
肥胖的大陆架，金属豪猪，手提利刃
唇如牙膏，声湿耳蜗
额上瞭望塔，像素朦胧。有个弹孔，在尾注学中胀大
╜两地书信
甜蜜的云高出后山。我起床，叠好古代的梦
北京八点，护城河有风
风里有惆怅的船出海
人声鼎沸，却被汽车的尾音啜饮
你的地址已无台风，郊野都是解除故障的鹤
被抛光成银行卡的零
因数学而苦练情商
喷泉少于花，你的爆破音正穿过我的寂静
我这就回去故园，周围是开阔的万古愁
行星漂移，你的信肌肉鼓起
梅州的晴天没有渔夫
狼来了，气候学里都是刀剑相见的闭门羹
你偏爱报刊亭。那里的祖国保鲜且字正腔圆
有草木之外的绿意
赶在秋天之前大梦一场
等醒来时，我们便接过喧嚣，下坠出景区
╜万古愁
梅州的梅花开始抒情了？
——盲镜
没有玩具，明月是一块巨大的风水宝地
尾随你：如最熟悉的两只蝴蝶
醒时吹拉弹唱，醉后与湖泊共眠
丘陵的每件小事物都拥有动词。你回到风景中
要不做个短暂的厨师，把豆腐一刀两断
要不用白云清洗身子，振奋衣冠，往事坠落腰际
更远一些。地形雨刚收尾，治愈脱臼的河流
去共赴一场不归的宴会。再更远一些
你坐在海岸边，看洋流带来的黎明
美丽可口的游泳者，发甜着南方的马路
而你的地址正在变小：小于樱桃，小于夸克
明天也狭窄，滑向盛行恋爱的括弧
就这样，把青年的端倪都露出来，晾晒风干
只要在南方，便可坐在柳树下，垂钓一生的睡意
如果你回去，比较身怀温柔的节节败退
╜冬至
临晨六点，你走出房间，坐在椅子上
对餐桌上瘦削的苹果毫无兴趣
楼下暴雪刚过，喷泉正处休眠期
行人分享着骤增的寒冷与寂静
就像航空港的鸽群
沉默如铁，有些展翅飞入白昼
剩下的转身返回春天
你穿好衣服，跟随地铁前往市区
浓稠的雾气扑面而来
群山远去，河流也美如衣袖
再过几秒，你将遭遇浮于地平线的太阳
天将大亮
而更多的人群会醒来，进入你的视野
把沙漠丰富成周末的晚上
还有三分之一的波浪对着修辞妥协
你顺风锁定经纬度
停下来大病一场，街道银杏如探险队
似祖国的中年生活
不曾提花脸红，直上近处高楼
随处可见南海姑娘
置身囹圄，正襟危坐，深藏云霄办公室
╜地形学
我就在南方，鲸鱼安静。所有飞翔
起于台风，一群白鸽止于广场
更多的鸟类穿过天桥
越过黄昏；现在它们已眼球浑浊
口音不纯，在时代的副作用下
熟练隐形，引诱对手，操刀捕猎
用颤音在脆弱的春色里
拉响橙色警报
我想到北方，餐桌外的月亮火候恰好
不过七点，路上的人群
就已开始生产梦境
添加染色剂，山脉变得透明而模糊
在梦里，说中文的土贼
和悍匪从温带阔叶林
剃度出家，对着早年的岁月痛下杀手
我抬起头，黑猫就像国王
走上寂寞的街道；在它上方
存在裸奔的银杏们——
尽管生活早已无关紧要，砂质的的清晨
正在到来，温度首次降至零下3℃
我也应当在北半球的冬季
劈柴，生火，种菜，追捕那些甜蜜的修辞
想起河对岸的照相馆
想起一只囚于风景画的雄鹿
以及停电之后
越来越潮湿的儿童海洋馆
而街上的公交依次醒来，敞开了副驾驶的位置
像咧开嘴笑的怪物，散发出杏仁的气味
它们不断逃离上一个车站却又身陷城市
在摩擦中变得光滑明亮
二十二岁，不再疑问——
我看过的每一条河流都向东流
我的祖辈从中原南下最终目的是北归
这些年，廉价的假山假水
遍布祖国
而我却不断穿过护城河，平静而不痛苦*
*处引自马雁《冬天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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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镜，男，客家人，1992年出生于广东梅县，后入蜀四年，现居于梅州。2014年出版诗集《结绳造句》。第四届光华诗歌奖得主。
绘画：胡永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