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胖胖的,与其说是胖,不如说是臃肿;略带褶子的脸黝黑,眼睛却是大大的,闪着不明所以,童真的光;她的胸部下垂的很严重,身上皮肤却是很紧致,整个人很结实,许是内衣穿了不合适导致的。
在家无事,便出来自愿申请防疫义务工作者。我对这个女人不了解,只是第一眼见她,内心对她就多少有点怀疑,这个人正常吗?
内衣肩带松垮,任凭它露在裸露的黝黑色胳膊上。我们在区里设在街道路口的防疫点工作,常看着她来回穿梭马路,一遍又一遍。或是见着什么人就打打招呼,猛的一看,这人也挺正常,说话各方面都很利落。不像不正常的人。
只是人们对她的态度,总是爱答不理的,亦或者说是嫌弃。这让我证实了内心的想法:她多少精神上有些问题。
终于,这次,我坐在防疫点临时搭的棚下,准备监察记录来回过往的车辆。她徐徐的,试探性的朝我的方向走来,小心翼翼的站在棚外。
我招呼她:“来,过来,过来坐。”
“嗯,谢谢你”说着,她便走过来,坐在我就近的板凳上。
她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不动,大大的眼睛睁着,让人竟没有一丝防备感,她的眼神充满了无知和天真。
我拿出手机,问她:“你喜欢听歌吗?”
“我喜欢,我喜欢张信哲的歌。”
我本以为她就是个农妇,或许学识很低,这一听,竟将连作为00后的我都不熟悉的十几年前的歌星名字叫出来,属实不可小看她。
“好的呀,你还知道张信哲吗,我给你放,好吧?”
“好,谢谢你。”
说罢,拿了我的手机在一旁听着。听着很入迷,不一会儿竟随着哼唱起来。她的声线很好听,唱起来总让人在一旁说不出任何话,让人感觉心有些疼。
一首曲罢。
“你叫什么?我叫×××,我三十三岁了。”
“我叫晓雨,今年十八了,马上十九了。”
她笑着,一遍遍念着我的名字。笑着,说下次再来找我玩。我也笑着同她点点头。
她嘴中自顾自的反复念叨着几句话,倏地,眼神猛的凌厉起来,而后又傻呵呵的笑。我看着她,摸不着头脑,只感到心生出些许怜悯。
她走后,同在一个防疫点工作的人说,她这样疯,原是少年后受了刺激。具体是什么刺激,据人们说,许是她常念叨的“被人糟蹋了,受刺激了。”
她念书很棒,她自己常说自己“我差十二天就读完高中了。”到现在她这个年纪,见人不时还说两句英语,或者偶尔选两句《圣经》里的言论,一字不差的从中背出来。
我有些惋惜,多好的人啊,人心险恶,终是在她年少时埋下了祸根,否则她的前途绝对是光明的。
她嫁给了一个靠打渔为生的有兔唇的男人。许是男人就图有个媳妇,才娶了她,过门后,生了两个儿子很健康,很好看。婆家不愿给她钱花,怕她由于知道回娘家的路而自顾自的跑回娘家去;婆家不少她吃的,却不让她吃多好,不少她穿的,却不给她买合适她的好衣服,也算是保她“衣食无忧。”
我说:“她真可怜。”
“可怜,她才不可怜呢。”
个中辛苦,终自己知道,多大的伤害才能使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落成如今这般模样,任人谈论非议。表面上看,活泼无忧,可谁又想同她一样无忧。
这一天,她又来了。
“没事,以后就来找我玩,这几天我都在这,我给你放张信哲的歌。
“好,谢谢你。”
看着她澄澈的大眼睛,我的心又一次不明所以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