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忆:河坝欢乐时光

(今天看李娟的书,满满都是自己的童年回忆。也写一写自己曾经占山为王的日子。真的恍若隔世,真的不敢想像是自己以前的恣意时光。)

小时候,家的南边有一条长长的干涸的河床,大家都叫它河坝。很宽很深,到处犬牙交错,层层叠叠,形态万千,布满数不清的洞口、缝隙般的通道以及最低处的宽宽的河床。可以想象曾经这里应该有一条多么气势磅礴汹涌澎湃的大河啊!

河床上会在大雨时形成一条条溪流,干涸后成为一块块裂开的泥板,或厚或薄,像河床撕裂的伤口。

我很喜欢在泥板上写写画画,最爱把泥板掀起,用树枝或小刀做雕刻,小动物小人小树……有时一下午都能消磨在河床上,浑然忘我。直到妈妈气急来喊我回家。

是的,有时候我是个孤独的孩子,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妈妈不怎么管我,那时候家长都忙着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孩子都是放养的。我的自由在于我从小学习好,所以几乎很少被打骂。

妈妈最烦的是我身边常常会聚集一大群孩子——是的,很多时候,我是孩子王,因为我胆大主意多够义气,还因为我学习好,他们和我玩不会被家长打骂。

我们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河坝里。很多时候,分成两派模仿打仗;要么就捉迷藏,有好多洞啊弯啊沟沟坎坎可以藏的;河床有水的时候,也会趟个水,捉个小鱼小蝌蚪;还有的时候从河坝另一边的菜地里薅自家几个土豆,生堆火烤土豆吃,当然我们考过的不限于土豆啦。

我们最喜欢探秘河坝的沟沟坎坎,钻一个个神秘莫测黑咕隆咚的洞穴。我还时不时讲点我从《我们爱科学》上看来了古怪生物的故事吓唬他们,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害怕,只是我是领头的,自然要装装的。

我们这群精力旺盛的孩子几乎跑遍了,能不让家长发狂的时间段里的河床。越是探索越是感兴趣,特别想知道它从哪里开始,又会到哪里去?在这戈壁滩上,如何撕裂出这么宽这么深的河床?

我们找到过化石,看到过奇怪的动物,捡到过成窝的鸟蛋,禁不住馋,都分着扣开一个小洞喝掉了。更是发现了太多不认识的植物,奇奇怪怪的洞穴,还有绝不重复的河床二边岩壁的造型。最欣喜的是捡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石头,很多瑰丽的色彩,很多让人惊叹不已的花纹。大人说有些是玛瑙,很值钱。

我们一直想走远些再走远些,可是家长不放心不允许。好在我爸爸很开明,他在我的苦苦央求下,同意陪我走一遭。

我们天刚亮就出发背着干粮水手电和捆扎好的火把。那一天,我们很晚回来,很多小伙伴都吃过晚饭在我家院子外边等我,后来太晚都被家长叫回去了。

大家特别羡慕我有这样的爸爸,我从小就被当男孩养着,爸爸也放手让我爬高上低,折腾不休。这次徒步探险,我从爸爸那里知道了很多知识和故事,认识了很多动植物和岩石。爸爸还指着一处巨大的拐弯形成的超宽的河床告诉我,那里曾经是当年处决犯人的刑场,吓死我了,好在很远,我第一次走到。

后来,我断断续续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小伙伴,我们又从各家各户找了很多书,妄图了解更多。以至于家长都夸我,说我把孩子们带的爱学习了爱问问题了能坐下看书了。

一次,我遇到了一个放羊的老爷爷,他看我正在挖一株紫色开满花的小塔一样的植物,就告诉我那是一味中药,叫肉枞蓉。又拿着羊鞭指指点点给我说了甘草、防风、苍术、麻黄、沙棘……我仿若看到了世外高人,扫地僧般的存在。

我和老人约好,第二天再见,他教我认中草药,我勤奋记笔记。我们算是忘年交,可是后来老人身体不好,回老家了。不然,也许我真能成为一个中医小学徒的吧?

河坝也有洪水泛滥,轰鸣奔涌的时候,仿若一条巨龙在怒吼。那是每年夏天雨季时,上游水库在放水泄洪。这时候也是我们这些半大孩子最欢乐的时候——捞鱼啊!

洪水和鱼总是相伴而来,危险是有的,但是谁也挡不住孩子们对于玩和有鱼吃的巨大热情。我爸爸就给我做了一个超长超大的捞鱼网,我能站在水边就可以在一个大大的半圆的范围内,捞个不停。当然必须有大人陪着,腰里还要捆根绳子,一头绑在河坝边的树上。因为每年都有孩子掉下去被水冲走。所以这段时间,家长都是严防死守的。只有我,有这么一个在妈妈眼里没正行不着调的爸爸,能想出这么些歪点子哄我高兴。

记得有一次洪水,我和老爸一天就捞了二大洗衣盆的鱼,把妈妈急得,说捞那么多,怎么能吃的完?我和爸爸麻溜跑前跑后去给左邻右舍送鱼,可是还剩很多。没办法,兴奋过头的我和老爸忙活半夜收拾鱼,又连夜搭架子,全都挂起来,晒鱼干吧!

睡了没二个小时,天一亮,我们爷俩又精神抖擞的上阵捞鱼去了!因为可以晒鱼干,妈妈也不反对了,想想白雪封门的冬天,围着红红的火炉烤鱼干炖鱼干……我们更有干劲了。

以至于自从我加入爸爸的捞鱼小分队,我家每年冬天都有鱼干吃。直到现在,我已不惑之年,一直还爱吃鱼爱吃鱼干,要知道当年我可是生活在遥远的北疆沙漠边缘人啊。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河坝,令多少孩子拥有茂盛幸运的童年啊!一群孩子自由自在地占山为王,享受着无穷无尽的探险的乐趣,最让人中意的是,河床平坦,没有危险的地方,有意思的地方特别多,步步不同。不幸的是,长大这件事,有点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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