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2月25号周一晴
我病了,很厉害。在工序上,我坚持不下来了。耳边机器的嘈杂令我心烦意乱,头晕得几乎站不住,只想呕吐。最后,向班长请了假,提前打卡下班。他告诉我怎样买药可以报销一部分钱,我感谢他的好意,可我只想休息一下,受不了了。我知道这样做会扣工资,可我不想玩命。睡了一觉,没事了,原来我只是缺这一觉。
中午下班之后,小伙伴来喊我。还有半个多小时,下午的班又要开始。慌忙之中,下床时只觉手一阵揪心的痛,原来铁床上的一个金属片划到手了。只见约两毫米深、三厘米长的一个口子出现在右手,血顿时浸了出来。倒不是很疼,就是挺害怕,用手绢止住了。真是倒霉!
吃完饭匆忙上班,还是那道连小学生都会做的工序,不能再简单,不能再无聊。因为是流水线,我的手和大脑不能有丝毫松懈,否则后面的就会受影响。
今天我拿到了两件工衣、一双工鞋、一张培训卡。只剩拿工资了。。。。。。
2000年12月26号周二晴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我才算完完整整、踏踏实实地工作了一天。晚上七点一刻从车间走出来,外面已是华灯初上,双腿酸痛地快迈不开步了。右手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活动一下已很别扭。把自己扔到床上,浑身散了架似的,不禁又想起耻辱的一幕。
中午上班时,物料用完了。我鼓起很大的勇气告诉那个戴粉色帽子的报表员,当时她正手拿文件跟别人讲话。好像没听到我的话,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看怪物,之后走开了。那眼光刹那间如钢针般刺痛了我的心。那一刻,我感到自己是那样无用、卑微、那样渺小!
总不能傻站着不干活吧,当那个粉红帽第二次经过时,我总算说出了那句话,她头一动:“去找那边那个人!”她指班长。旁边的女工指手画脚地笑了起来,只因我喊了粉红帽的职位“报表员”。我的自尊瑟缩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我别有用心地问刚笑我的女工:“你们刚来时是不是跟我一样惨?”她很坦诚得说:“是呀!当时我也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报表员很凶,我的机器坏了,告诉她之后被她骂了一顿。”原来如此。既然大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为何不多想想自己的往昔,而去更多地理解别人呢?最后一次,心怀愤恨的我没好气地对路过的“四眼”班长说:“物料用完了!”我已没心情再去顾及别人的感受。幸好这次物料很快来了。
是不是每一位外出打工的人都要承受一番这样的屈辱?沉默是金吗?
没有哭的欲望,我想铸就更加坚强的翅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