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独酌,突然间脑子里蹦出来一点火花,思想的火花,不可控制地要把其他手头的事情放下,要记录下来,写文章是需要素材的,也需要火花的冲动,好长一段时间了,捡了很多素材,今天要点燃一堆篝火,熊熊燃烧一下。
为什么取这个题目呢,也是跟当下自己的境况有关,白驹过隙,时间过得很快,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年过半百了,在之前的概念里,这已经不能叫大叔了,应该叫大伯或者大爷了,但是我自我感觉还是很好的,出门遇见新友(故友都知道年龄的),闲谈问起年龄,都不相信我已经这个年龄了,看上去都只觉得只有40多岁,每每都内心偷着乐,也挺自恋的,洗澡的时候看看摸摸自己的身体,还是20多30多的身材,那是得益于日常的身材管理(此心得有机会另文起讲)。
人在不同的年龄,思想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就算看到同一个事物。举例,我30多岁时候,带着小女回老家时候,去看望从小寄养的养父,他最后几年躺在床上,还长褥疮,我是没感觉的,因为无法感同身受。小时候看着爷爷奶奶辈的苍老更是没有感觉,自己跟小伙伴玩都来不及。直至中年,身体机能已过正午,开始走下坡路了,去年开始眼睛出现老花现象了,虽然相比同龄人来说,已经很晚老花了,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总是有些低落的沮丧感的。
我母亲过世早,还是在我12岁的时候,那时候对死亡还没有什么概念,我父亲比较长寿,都88岁了,现在是家族现存老大,也是最长寿者,但是因为中年时候跟年轻人斗气较劲,从高处跳下,伤了脚筋,所以一只脚不受力,腿上的肌肉就得不到锻炼的机会,久而久之,肌肉萎缩,走路不利索了,今年老站不稳,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摔倒,没办法,因为家里没有专人照顾,今年几次摔倒后只能送他去阳光福利院,是老家最高级别的养老院,四星级的,也让我和姐安了心,否则每天让老爸一个人待家里提心吊胆的。但是住院以后,因为无法独立下床,所以吃喝拉睡都在床上了,连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丧失了,想当年老爸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我过去的时候都会帮他假牙脱下来刷干净,因为护工做不到这么细致,但是我不可能天天去帮老爸刷牙啊,想到没人帮他刷牙的时候,嘴巴是多么难受,我自己每天不刷牙都吃不下饭的,不知道平时他是怎么对付假牙的。每次去看望老爸都很难受,心里都有一种差不多感同身受的滋味了,因为联想到几十年后可能我自己也会这样。想起老爸年轻时候,曾经是体育健将,也是县城里的风云人物,县里第一个搞无线电的,还写进县志了。说起家族排名绰号“老六”,城里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时候潇洒哥一个,屁股后面一堆小弟,拎着香港买来的双卡录音机带着小弟们到处游山玩水听邓丽君的靡靡之音。而现在老了,曾经的荣华风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不再,再也没有小弟们跟随了,当然很多小弟提前离开人世了,而且就算是还在世的铁杆哥们,也各自待在家里养老了,不再走动了,不是不想走动,是再也走不动了。
年轻时候,喜欢热闹,喜欢和各式朋友一起,低级的吃喝玩乐满足肉体需要,高级的谈经论道满足灵魂需要,不同的朋友是不同的圈,跟每个朋友都有相重叠的部分,就可以有话题而聊。而年过40,又过50,发现不再需要那么多酒肉朋友了,甚至思想上的朋友也不需要那么多了,进而可有可无了,不再向外求了,转而向内求了,才发现学会和自己相处,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呐,这是人生下半场必修的课程。
年轻的时候虽然有孩子,但是上面的父母还健康,无病无痛,甚至还能帮你照顾孩子,所以对生命没有什么感悟。但是人到中年之后,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承上启下,孩子尚不能独立需要你关照,而父母已老,需要子女照顾,对生命的感悟就会油然而生。每个人到生命的末途,是得自己一个人走的,没有人和你一起病痛,没有人陪你一起到生命的终点,我指的是“一起”,而不是生活中的相互照顾。所谓的山盟海誓“不求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月同日死”就是个屁话,除了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战友,可能真的能实现“同月同日死”,和平安定年代,就是夫妻关系再好,谁又可以做到同月同日死,除非是殉情,但是一般殉情只发生在年轻热恋男女中,而且只发生在古代,现代人殉情的故事几乎没听到了,爱情在进步,也在退步,这是时代的进步,也是时代的悲哀。老年人夫妻关系好的,最多就是一个先走了,另外一个晚了几个月,或者几年的也跟随而去,但是晚的时间越长,越不能称之为跟随而去,说不定一个人的晚年生活更加精彩呢!
只有自己当过父母,才能体会自己父母当年的感觉,老话说“父母对孩子的恩情路一样长,子女对父母的恩情筷子一样长”,初听不觉得,细听有感受,但是只有自己到这个年龄了,才会有深刻体会。要想你的孩子对你真心地好,除非他(她)也当了父母,体会到自己做父母后的付出和心甘情愿后才会体会你曾经的付出和心甘情愿,所以不要奢望子女年轻时候对你多么照顾和付出,真有这样的也是极少数,一般忙自己的事业和小家庭都忙不过来。所以父母对子女的好是在还自己的父母对你的照顾恩情之债,是隔代还债,之所以隔代亲也许有这个道理,一般会教育打自己孩子的年轻父母,当自己年老后,面对自己的孙儿辈是下不了手的,也许是出于对生命延续的感受和对生命的理解和尊重,让自己下不了手。
家里种了绿植,偶尔观察,发现植物也有新陈代谢,新叶在长起来之后,如果养分没跟上的话,老叶是会枯萎的,而且这个枯萎就像被太阳晒干一样的枯萎,就算花盆底下有水,枯萎后的老叶几乎干得发脆,感觉把老叶里面仅有的营养成分全部输送给了新叶,发现了这个现象,由此感悟生命的传承也许就是这样,上一代呕心沥血地把自己所有好的都给到了下一代,这是生命的本能,某种角度上说,可以认为这是父辈对子女的爱和无私,当然从另外一个维度上讲,不如说是基因的自私,当然这是造物主设计的物种繁衍程序而致。古代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实是有道理的,子虽不孝,但是有后了,就是有功劳了,因为把你的基因在你的生命视线范围内传承下去了,你就完成了作为人类这个物种此生最重要的传承的任务了,当然闭眼之后就管不到身后洪水滔天了。
生命在最初的时候,心力小,只能管好自己,吃饱喝足睡好觉,随着长大,心力慢慢变大,要管东管西,要管天管地,上升趋势就是幼年→童年→少年→青年→壮年→中年,然后走下降通道,中年→老年→晚年→暮年→谢幕,等到年龄越大,心力渐渐变小,从管天管地,到管东管西,再回到管好自己,生命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日出到日落的过程。就像现在我老爸在养老院,剩下的就是口腹之欲了,什么东西好吃的送点过去,其他事情他再也管不了了。
生命就像一条不归路,踏上了就回不了头,远处就是生命的悬崖,掉下去了,要么重生,要么堕落,要么出离六道轮回,不再食人间烟火到天上去了,要么轮回再进入六道,佛家说根据今生的业力变成六道中的其中一道再次走一生,当然这谁都无法证明,因为想证明的人都没回来过,只有信念者随之。
人身之所以有这么多拖累,是因为凡胎肉身,有各种名利食色睡的需求。跟汽车一样,你买了车后,就得给它加油,油就是它的食物;你得给它打蜡贴膜,这就是化妆;你得给它定期保养维修,这就是养生和治疗;你得定期换车,这就是为名为荣誉;而不管车子怎么搞,其实车里面的驾驶员才是车的主人,主人才是车的灵魂,但是车子状况不好,车子的下场不好,驾驶员也好不到哪里去,会随着车子事故跟车子一样惨不忍睹。所以一样的道理,如果你对你的身体不珍惜,不好好照顾,承载你灵魂的肉体出问题了,灵魂就没有承载介质了,灵魂就得再次回炉了。真的修行到一定级别了,你的灵魂就不会再回人间了,除非大愿力再下凡,那是要干大事的。
一口气写了大概2个小时吧,时间过得很快,感觉进入了心流状态,把之前空时捡的素材堆在一起,烧了堆篝火,温暖了自己,也希望温暖在看的读者,把生命的全程摊开讲明白了,虽然是一种残忍,但某种意义上是一种解脱,看透结局之后再对结果坦然,或许这堆篝火的价值就在于此。
释真者·调频慧眼老小鱼
写于2023年7月11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