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滂沱大雨在临近黎明时渐渐小了下来,根据第一、二次来鸡公山的经验,晚上大雨,第二天不是有云海就是大雾漫天。
与静儿下了楼在餐厅吃早餐,壁上的一幅画吸引了我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这是一幅国画,以虚笔描绘飞瀑流泉、云海山峦和一处又一处的红房顶,实笔描绘的有两处,一处一看便知是鸡公山主峰——报晓峰,另一处则是一栋三层石楼,越看越像狮子楼,近前细看,果然是狮子楼,右上角是一首七律,描述的是狮子楼、鸡公山景物及人生感言,诗句流畅,如飞瀑直下,意境壮阔,令人遐思万端,在我所见描述鸡公山的诗中,此诗应属第一,末尾两句“万顷云涛来复去,笑谈今古不须愁”直追唐风宋韵,应为当代律诗中的佳句。这是来鸡公山第四次,却是第一次在鸡公山读到令人神往的诗,而且诗的作者显然是在狮子楼写下这首诗的,本来这次鸡公山之行就感觉如在童话中,看了此诗、此画,又多了几分诗情画意。
楼外的雨忽大、忽小,加上山风劲吹,一把伞根本就不济事,风雨中到了南街,在一家店中买了两件雨衣,花掉十元。雨衣很简单,平时买菜时菜贩装菜用的那种薄塑料裁成雨衣形状,加上几粒暗扣,且暗扣质量极差,静儿与我的都各只有两粒勉强扣上,但离商店已远,不想踩着地上的积水返回,加上打着伞,雨水已淋不到身上,遂沿南街前行。
雨越下越大,登上月湖大坝时,几乎是倾盆而下了,湖中的水翻着黄色波浪扑向大坝、扑向岸边,感觉所立的大坝都在颤抖,诺大的月湖边只有我与静儿俩儿人,静儿有些害怕了,告诉她没事,便牵着她的手走向红娘寨那一端,前几次来时记得这有一条小路通向报晓峰,不料近前一看,那条小路已被冲毁,便返回另一端沿大路而行。
较前几次来,月湖修的规整了,更像是大城市公园中的人工湖,少了几分野趣,记得第二次来时曾抗拒不住诱惑,下水畅游一番,但现在的月湖已使我失去了下水的兴趣。沿着山路在山林中漫步走向报晓峰,除了雨声、流水声,风拂山林之声,再无别的声音,诺大的山林中只有我与静儿二人漫步前行,静儿又开心的说:“鸡公山今天被我俩儿包场了!”真是的,在润润的空气中、在静静的山林中,被溪水声环绕,还穿着拖鞋,在我与静儿的生活中还是第一次。所以尽管已出来一个多小时,丝毫不觉的累,看来心灵的宁静确实能摈弃许多不愉快的东西。
过了博物馆,报晓峰就在眼前,与以前一样静静卧在山巅,而我却已从少年步入了中年,一样的报晓峰,不一样的我。与静儿沿着熟悉的山路拾级而上,到了那块形似大龟的石头处受阻于一道铁栅栏门,无法再上了。可以说这是此行最遗憾的地方,去之前,曾打算与静儿在报晓峰顶看日出、观云海,甚至奢望再有1986年那样的奇遇。
鸡公山看日出、观云海最佳处莫过于报晓峰顶,也就是神鸡的鸡冠处,八十年代的两次鸡公山之行中,最爱的就是早早爬上峰顶看云生雾起,看云溢满一个山谷,顺山坡奔腾而下,溢满另一个山谷,看云溢满所有山谷,看所有的山峰如孤岛般耸立云海中,再看日出时,云海由白变红。
阴天再峰顶也自有妙处,尤其是1986年的那一次,至今仍历历在目,那一年我作为学校优秀学生干部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查日记得知,8月6日,我与其他同学登上报晓峰,当时是阴天,雾气极大。一行人正四下观瞧,忽然传来一阵儿“滋滋”的响声,奇迹出现了,女同学的披肩长发似被无形的魔手拉起一般,直插苍天,当时我惊得目瞪口呆,无意中手搭上了铁扶栏,“怕”的一声,我的手一麻,被打开,其他人也纷纷试着摸,都被打开,看来扶栏上已经带电了。当时心中涌起莫名的恐惧,便招呼其他同学一同下峰,刚从鸡冠上手脚并用的爬下来,同学们的头发都恢复了原状。当时一个鸡公山的摄影师在奇迹出现前给我们拍了一张合影,回来看时,其实那个时候奇迹已经开始了,几个女同学的少许头发已经直插苍天了。而我们拍的照片由于光线极差,当时的相机又不行,都失败了。记得那个女摄影师叫张红,住在南街,后来向有关部门询问,但都没有明确的解释,好像次年的《奥秘》杂志登载了这一奇事。这次来鸡公山,曾问鸿雁老板有没有再出现过这样的奇事,鸿雁老板说,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我的经历中,有两次奇遇,一直使我难忘,一次是1986年的报晓峰顶奇遇。一次是2000年在新郑始祖山的奇遇,始祖山顶有一三层阁楼,当时雨只下到第三层,第二层便感觉不到,我将其称为空山灵雨。
被圈起的报晓峰上部除了是看云海、观日出的绝佳之地外,还有许多石刻也值得回味。据说笑啼岩三字是信阳巨商李宁斋先生游览鸡公山时,于报晓峰上览清秀山色,喜上心头,遂为之一笑,但看到山中飘动的各国旗帜,又不禁悲从中来,遂在山石上刻下“笑啼岩”三字。LONGLIVECHINA(中国万岁)则是东北中学的学生于绳武在1935年用了几天时间刻下。
我相信,数十年前的先辈也想在鸡公山品味“万顷云涛来复去,笑谈今古不须愁”的悠闲,也想有“晓立楼台观日出,夜眠窗下龙泉流”的潇洒,但处于华夏倾覆,诺大中华难觅安放书桌之处的时代,这样的渴望是那么的遥远,如同在传说中一般。每次来鸡公山必来报晓峰,一则想在最佳点浏览山色,一则是在先辈的遗迹前追思那雄贯古今的中华豪气。所以说未能登上报晓峰顶是此次鸡公山之行的最大遗憾,但愿峰顶能再次开放。
下了报晓峰,准备去灵化寺,进山门发现有一碑,上书是某年月日,佛光显现处,这是几次来鸡公山第一次见,灵秀的鸡公山又添了一分灵气,当时暗想,这次来鸡公山不知是否会沾染几分灵气,没想到灵气几十分钟后便在静儿身上显现了。
因为要下行很久才能到灵化寺,遂中途返回。在山门处见一老先生在卖石凉粉,便问什么是石凉粉,老者掀起盖板,在一红塑料桶中的水中浸泡着一大块果冻状的东西,便要了一份,老者从那一大块果冻状的东西上面挖下一块来,放入碗中,撒上白糖递与我。石凉粉入口清凉,口感似果冻,有一些淡淡的薄荷味,味道极佳。回行时,静儿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今天会遇到熟人。”听了很不以为然,同事中没听说有谁要来鸡公山,信阳市的三个同学也不可能冒如此大雨上山游玩,那么还能碰见谁呢?过了消夏园,雨停了,沿月湖返回狮子楼,快到大坝时,见迎面而来的一老者颇面熟,仔细一看竟然是爸爸的同事邱伯伯,与父亲同住一门洞,离休前曾在鸡公山工作,在山上有房子,每到夏天便上山度假。我不由得看了看静儿,静儿得意的回望着我,眼中灵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