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忽然好像明白了一个~~~不~~~三个道理,即人们对待自己和别人写的东西,往往会露出三种态度。一是:别人写的东西,如果不是出自权威或名家之手,则不管他写得如何,一概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这种态度所显示的心理应该是:压!
二是:对于哪怕是向自己求教的人,明显能或已看出对方文字中的瑕疵或失误,也绝闭口不言,或推诿不知。这种心态所显示的也还是一个字:阴!
三是:某几个或一群人,大概都有着相似的爱好和书写取向,相互联结在一起,说是交流,于是乎你夸我体裁高妙,我叹你气韵弘深,几于天下之至文已被他们揽尽了,别人已无立锥之地。这种心事显示的应该是:沆瀣一气!———但是,对于相互之间在内心里是否真的如同嘴上一样的品评对方,则只有他们自己各自的内心清楚。
对于第一种心理,可用孔子之言形容之曰:“君子长人之才,小人抑人而求胜焉!”
对于第二种心理,可从明代赵南星所编著的《笑赞》中找到材料:“一儒生以太行山作代形山,一儒生曰:‘乃泰杭耳。’其人曰:‘我亲到山下,见其碑也’。相争不下,曰:‘我二人赌一东道,某学究识字多,试往问之。’及见学究问之,学究曰:‘是代形也。’输东道者怨之,学究曰:‘你虽输一东道,却教他念一生别字。’”赵老先生在后面的赞语中道:“学究之存心亦忍矣哉!”大概也就是阴的意思吧?
对于第三种人的心态,假如还是用孔夫子话“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来比况他们,虽似言重了一些,恐怕也未至于完全失真吧?
当然,还有两种,即刘彦和早于《文心雕龙*程器》篇所说:“自非上哲,难以求备。然将相以位隆特达,文士以职卑受诮,此江河所以腾涌,涓流所以寸折也!”这几句说得太经典了,无须我来解读。我不过附上几句,刘勰毕竟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沈约。作为当时的历史学家,诗人的沈约,不仅是一代文宗,更是朝廷红人,官高位重。但是,他对于拦住自己的车子,搞得像推销杂货的小贩子似的刘勰,偏要求自己帮他看文章,非但没有加以驱逐,且立即“取读”,并由是而“大重之,以为深得文理,”而且此后,竟“常陈诸几案。”
在现在恐怕是不会出现刘勰这样的书呆子了,不过,假如就有,是否能拦得到像沈约这样大气量的学士官僚,则实在是要让人捏一把汗!所以,后人应该感谢沈约为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史,甚至是文化史所作的贡献!因为假如没有他的看“重”,谁能料定《文心雕龙》一书是不是早就因为“不为时流所重”而散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