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容是在去年秋天走的,是我很喜爱的季节。微凉不粘人,而谢婉容似乎也是这种气质。
其实我略略可以感觉到,盛夏的时候,谢婉容跟我提过,说阳光怎么毒辣地照她,只是出一层很薄的汗,在蒸干的时候,心和肉也在慢慢蒸发走。
谢婉容变得越来越轻,愈来愈淡,她不能再给花浇水,每日只是喝一些茶,吃一些粥。但整个人却焕发得更加清晰明灵,她的眼睛像新生的婴儿。她知道将去往哪里。
那天下午回来,没有刻意想和寻找,我知道,谢婉容这次是真的消失了,或者,飞走了。
那段时间,我回家,或者打开房门,去花园,到厨房,合起书伸个懒腰,醒来眯着眼洗脸,她有时候出现,有时候不见,有时候简单和我说几句话。像一只脾性很好的猫。
“天渐渐凉了”
“篱笆里的鹅菊开了”
“落了一天的雨”
“夜里有好几颗星”
……
我在椅子上看到一张纸条,
“衣衣,我走了
去变成风了”
然后帘子里窜出一只风,我微微一滞,手指颤开,纸条随着风很快很缓慢地飘走。消失了。颊上拂过一丝清淡。
我还记着她第一次见我时,说:
“你是衣衣,
很高兴认识你。”
现在她跟我说:衣衣,再见
谢谢,你现在又回来是吗?我坐在地板上,我感觉到你来了。而且是从花园过来,带着鹅菊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