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其人,是我的高中同学。
呆呆本人并没什么令人惊奇的地方,这一点从这个被叫了十年的外号就能看出来。毕竟现在连我表姐家的狗子都叫呆呆。
那时的呆呆不过像大多数高中女生一样——至少是十年前的高中女生。带着个平平无奇的小方框眼镜,一头黑发呆呆板板扎在脖子上面,脸上的表情永远波澜不惊,宛若面瘫。哦,宛若面瘫这一点,正是“呆呆”这个爱称的来源。
你永远看不出她偶尔微蹙的眉头和略带困惑的表情表达的是什么含义,因为这常被她用来表示从惊讶至极到恍然大悟到高兴或嘲讽的一整个情绪谱。除非你像我这样了解她,精于区分她灵动的眼睛和厚厚的嘴巴周围的肌肉所能表现的最微小的区别。
对,呆呆有一双不符合这个名字的灵动的眼睛。双眼皮的纹路不宽不窄,睫毛尽职尽责地翘成好看的弧度,眼珠在鸭蛋青的眼球上黝黑发亮,卧蚕恰到好处地可爱。单看眼睛,呆呆真当得起美人的称呼。嗯,其实结合五官脸型也完全可以,毕竟呆呆有着高挺笔直的鼻梁,鸡蛋形的脸,小小一个的头。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呆呆呆啊。以及,她是一个黑美人。
但这些外在条件,对那时的我来说都不是事。
只记得第一眼见到这个黑洞一般的女人,我的感觉是:“这谁啊,站的真直,跟块板一样”。而板一样的呆呆,只是静静地呆站在一旁,看着我们打羽毛球,似乎并没有留意到我,虽然我们才刚刚被我的前同桌、呆呆的现同桌介绍认识过。
呆呆的周身好像散发出黑色雾气一般阴冷冷的气息,跟暑热的夏天格格不入,正如难得的体育课跟高中格格不入。也像她本人的性格和外表的板正一般格格不入,当然这是后话。
总之,不知道经过什么奇怪的波折,我和呆呆成了同桌,并且成了好朋友。
回想起来,我们都不记得是怎么勾搭到一块的了。每次讨论起这个话题,都仿佛是打开了一扇好不容易才堪堪关上的门,门后数以千计零零散散的记忆争先恐后要从门缝里挤出,一只一只形容枯槁白惨惨的爪子涂着红艳艳的指甲油喧闹地扒着门,不小心就会打到我们的脸,让我们仿佛过电一般脑海中猛然再现起曾经一起做过的蠢事。
然后我们便会难免神色复杂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还是关上这扇门最为保险。毕竟没有什么能破坏我们现在苦心经营的衣冠楚楚的形象。那些让人老脸一红的傻事,就让它们随风飘散吧。
哦,对了,呆呆这个人,还有个坏习惯,就是爱记黑帐。我知道她高中记了好几个日记本,但不知道她写下了多少事情。这仿佛是个定时炸弹,只在她午夜梦回突发奇想时会在世界上某个阴暗的角落被她翻阅,伴随着压抑的笑声传入我的梦境,污染我那一片光明的幻想。而我的人生怎能容忍这般bug的存在,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嘻嘻嘻。
好在呆呆这个人记性极坏,虽然她总说我七秒记忆,但那不过是她脆弱的伪装,我也懒得拆穿。所以,我可以以呆呆的人格担保,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嗯......或者以呆呆A罩杯的胸担保也可以。孰轻孰重,我也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