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海军的一位上等兵,驻守在北京北郊的一个偏远营区。那个时候,她给自己制作的退伍倒计时已经不足百天,她天天掰着手指头掐算,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个贫瘠的地方。很偶然的一个机会,家中一位亲戚感觉我俩可能比较合适,就给我俩牵线搭桥介绍对象。听说了我的情况后,她当即就表示了不同意。后来我问她,为啥不同意呢?她还是一脸嫌弃的说:“太矮了,太瘦了。”说完她咯咯笑了。“切,不同意就算了,天下女孩还不多的是!”我非常不屑。我全力发动亲友团,我非要成亲不可,也不知道我从哪里上来的一股子犟劲。大家不负所望,给我找到好几个女孩子。我的妈呀,一圈看下来,实在是感觉很搞笑。两个人也不认识,也没有啥共同经历,硬要交朋友,连基本的聊天话题都没有,想要有进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感觉还是这个兵妹妹靠谱。人家也没同意处对象啊,我给自己打气,不同意没关系呀,既然大家都是海军,那就是战友,天下海军本来就是一家嘛。我就给她打电话,没想到的是她还真接电话。从她的声音我能感觉到她很踏实淳朴,没啥坏心眼。以我的经验看,这种不会来事的女生在部队应该混的一般。打了两次电话,情况果然和我推测的一样。她纠结和彷徨的问题,我作为老班长从思想入手都给她解决了。
搞清楚了状况,我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长期耍着笔杆子工作在新闻宣传口,还能搞不定一个小女兵?我讲了我的从军经历,讲了我获得的荣誉,立即就吸引来了她对我的兴趣。还别说,还真就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从此,漂泊着的两颗心有了依靠。
牵手成功11年了,曾经的争吵也像夏日的惊雷那般在半空炸响,终归都化作了时间长河中的浪花一朵。在生活琐事面前,再怎么尖利的石头都会变得柔软,因为这是保护彼此最好的方式。爱情需要夫妻两个人的和解,而婚姻需要两个大家庭的包容,这样的日子再怎么平淡和重复,总能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周日晚上我要离家回京,匆匆忙忙收拾随身衣物,妻子悄悄凑过来,塞给我一个四川大凉山的丑苹果。妻子肯定以为我在岳母家里不好意思拿,而她又想让我多吃一个好吃的苹果,她才对我特殊照顾。这个红通通的苹果,承载着所有的甜言蜜语,也浸润着悲伤的分离。
妻子带着两个孩子伫立在门口,孩子们雀跃着和我说再见,只有晾在一边的妻子黯然伤神。我越来越体会到一人分饰四角的妻子的不容易。每个角色扮演不好,大家都会埋怨她。她是母亲,是女儿,是妻子,还是职工。而我,还是当年那个漂在北京的我自己。只是我知道,每当夜晚降临,不管离家有多远,家中总有一盏灯为我而亮;不管我干着什么工作,总是带着她们娘仨的思念和牵挂;不管我走到哪里,我只是飞出的风筝,拽着我的线、拴着我的魂始终都在家里。
岁月的光影一帧帧闪过,时间的印痕一点点镌刻,无论过了多么久,回忆总是这么鲜活,那个穿着白色海军装的小女兵浮现在我的眼前,娇羞的呢喃着。我则虔诚的感谢这份遇见,感谢我深深爱着的你也恰巧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