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世人对白玉堂的十点误读之六:心胸狭窄—大海无量

作者: 白玉堂吧 吧主  天下有雪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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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龙桥 白玉堂 


某雪实在想不通这种误读是怎么来的,但事实上确实有人这么指责玉堂。

心胸狭窄通俗点的理解,无外乎小气,小心眼,度量窄,容不下人,斤斤计较,喜欢报复等等,不管这几点在评书或影视剧里占了几条,至少在原著里,玉堂并没有上述这些毛病。

也许有人会跳出来大叫,玉堂不就是因为嫉妒展昭的名声,自己也想出名才上东京找他的吗?有关这点,某雪在“心高气傲”那一章里叙述得很明白了,此处不再重复。

某雪想说的是,玉堂非但不小气,正相反,其实他是一个很大度的人,大度得都让有人有点不敢相信。

原著第十三回:“安平镇五鼠单行义 苗家集双侠对分金”里,玉堂白天在安平镇的潘家楼上,替欠人高利贷的老者还银,晚上便直奔苗家集苗秀(放贷者)家讨账去了,巧的是那晚展昭也去了,两位英雄同在苗秀家施展本领,最终“对分金”惩治了为富不仁的苗家人。

而在“对分金”前,还有段情节,也是令玉堂备受争议的地方,就是他用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将妇人(苗秀妻)削去双耳,用手提起掷在厕旁粮食囤内”,引得苗秀父子过来寻找,“他(玉堂)却从东边转至前厅。此时南侠已揣银走了。玉堂进了屋内一看,桌上只剩了三封银子(原本有六封),另一小包,心内明知是盘柱之人(展昭)拿了一半,留下一半。暗暗承他的情,将银子揣起,他就走之乎也。”

很多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玉堂削妇人耳朵上面,指责他狠毒,却忽略了这其实是石老对情节的设定,以此将待客厅内的苗秀父子引出来,让展昭得以进内拿走一半银子,然后玉堂也拿走一半,这才实现了“双侠对分金”。

无论玉堂这么做对不对,石老在章回名里对他的定义都是侠,而他所做的事都是为义。有趣的是,“双侠”里的另一位人物——展昭,却是什么事都没做,就先进屋拿走了一半银子,颇有点坐享其成,不劳而获的意味。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五爷的表现,看见银子被拿走了一半,还“暗暗承他的情”,不知这是否是江湖上“见面分一半”的惯例,所以玉堂才不以为意?总之,出力的是玉堂,钱却被人分走了一半,这等情况下也毫不介怀,这份雅量实在值得表扬。

到了第三十九回:“石惊赵虎侠客争锋”里,玉堂夜入开封,与展昭展开了第一次正面交锋,书中原文:二人也不言语,惟闻刀剑之声,叮当乱响。展爷不过招架,并不还手。见他刀刀紧逼,门路精奇。南侠暗暗喝采。又想道:“这朋友好不知进退。我让着你,不肯伤你,又何必赶尽杀绝。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暗道:“也叫他知道知道。”便把宝剑一横。等刀临近,用个鹤唳长空之势,用力往上一削,只听噌的一声,那人的刀已分为两段,不敢进步。

很明显,展昭是故意削断玉堂的兵器的,再看第四十回:“思寻盟弟遣使三雄”里,玉堂回到客栈,大段的心理描写——“我看姓展的本领果然不差。当初我在苗家集曾遇夜行之人,至今耿耿在心。今见他步法形景,颇似当初所见之人,莫非苗家集遇见的就是此人。若真是他,倒是我意中朋友。再者南侠称猫之号,原不是他出于本心,乃是圣上所赐。圣上只知他的技艺巧于猫,如何能彀知道锦毛鼠的本领呢。”

——看清楚了吗?玉堂对于兵器被毁一事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甚至提都未再提过,相反,他还觉得展昭武功不错,认为他们两人属于意中朋友。要我说,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心胸狭窄之人的思路啊,照道理,他不是应该嫉妒对方确实有本领,并且对此恨得咬牙切齿,然后暗暗盘算如何不择手段的除掉对手才对么?

之后就到了玉堂在陷空岛设计擒猫的重头戏了,在此某雪无意去重述一遍经过,更不想多提玉堂的几位哥哥是如何胳膊肘往外拐,以及岛上的庄丁们是如何不济事了,只想让亲们看看玉堂对于众人的“背叛”是什么态度。

第五十七回:“独龙桥盟兄擒义弟”那章里,因为哥哥们的帮忙,三宝被展昭夺回,玉堂无奈败走独龙桥,不想被蒋四哥淹成水老鼠后,又被抬去了茉花村。当时众位英雄都在,大家都亲眼目睹了玉堂成了落汤鸡的可怜模样,包括御猫展昭。

原文:卢方见他面目焦黄,浑身犹如水鸡儿一般,不觉泪下。展爷早赶步上前,将白玉堂扶着坐起,慢慢唤道:“五弟醒来,醒来。”不多时,只见白玉堂微睁二目。看了看展爷,复又闭上。半晌,方嘟嚷道:“好病夫呀!淹得我好!淹得我好!”说罢,哇的一声,又吐出许多清水,心内方才明白了。……看见蒋爷,便要挣扎起来,道:“好病夫呀!我是不能与你干休的。”

试想假如玉堂真的小气得要死,爱面子胜过性命,醒过来发现自己颜面扫地,一世英名尽付流水,肯定寻死觅活,重新跳进水里去了。

接下去玉堂便在丁家沐浴,由于换洗的衣服是丁家兄弟提供的,“其衣服靴帽尺寸长短,如同自己一样,心中甚为感激丁氏兄弟,只是恼恨蒋平,心中忿忿。”——可见他对丁氏兄弟毫无记恨之心,别忘了,人家可是展昭的大舅子,跟御猫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只是因为给了几件衣裳,居然就令玉堂完全忘了他们之前的所做作为,还反过来感激他们。而后一句中“只是”二字也颇有一说,这里指明了玉堂只是气蒋平淹自己,而对卢大哥和徐三哥没有丝毫怨恨之情,可不正表明玉堂的心胸其实很宽广么?

之后的酒宴上,蒋四哥终于出现了,一来就说:“姓白的,你别过于任性了。当初你向展兄言明盗回三宝,你就同他到开封府去;如今三宝取回,就该同他前往才是。即或你不肯同他前往,也该以情理相求。为何竟自逃走?不想又遇见我救了你的性命,又亏了丁兄给你换了衣服,如此看待,为的是成全朋友的义气。你如今不到开封府,不但失信于展兄,而且对不住丁家兄弟。你义气何在?”——四哥啊,你也太能颠倒黑白了,你不说猫猫夺回三宝有多么无赖,不说你自己水淹玉堂有多么危险,只一味指责玉堂不讲信用,不顾义气,是不是过分了点?

对此玉堂才不屑与他废话,直接要跟他拼命,然后四哥就搬出了一堆看似很有道理的道理,把玉堂激得同意跟大家回开封府,而玉堂也始终没有提起各位兄长倒戈相向的事,他唯一耿耿于怀的就是四哥故意把船弄翻,险些淹死自己。

原文:白玉堂向着蒋爷道:“我与你有何仇何恨?将我翻下水去,是何缘故?”蒋爷道:“五弟,你说话太不公道。你想想你作的事那一样儿不利害,那一样儿留情份,甚至说话都叫人磨不开。就是今日,难道不是你先将我一篙打下水去么?幸亏我识水性;不然,我就淹死了。怎么你倒恼我?我不冤死了么?”说得众人都笑起来了。

——就是这么几句逻辑不通的话就把玉堂打发了,原谅了差一点谋杀自己的四哥,请问还有什么理由能说玉堂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

而接下来玉堂与展昭的一番对话也令人大赞,为免有人说某雪偏心,两个人的话一同贴上来。

展爷道:“二位贤弟且慢,愚兄有个道理。”说罢,接过杯来,斟了一杯,向玉堂道:“五弟,此事皆因愚兄而起。其中却有分别。今日当着众位仁兄贤弟俱各在此,小弟说一句公平话,这件事实系五弟性傲之故,所以生出这些事来。如今五弟既愿到开封府去,无论何事,我展昭与五弟荣辱共之。如五弟信的,就饮此一杯。”

白玉堂接杯一饮而尽,道:“展大哥,小弟与兄台本无仇隙,原是义气相投的。诚然是小弟少年无知不服气的起见。如到开封府,自有小弟招承,断不累及吾兄。再者,小弟屡屡唐突冒昧,蒙兄长的海涵,小弟也要敬一杯,陪个礼才是。”

——摸着良心说,展昭确实是仁人君子,一番话滴水不漏,处处体现他的风度与老练,而更出人意料的是玉堂的话,那么骄傲大胆的少年,一贯藐视皇权与法纪,却也有心平气和,诚恳认错的时候,而且所言句句在理,竟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以那些总以为玉堂嫉妒展昭,心里容不下一个“御猫”之号的人们啊,睁大你们眼睛看看吧,玉堂有多么明白事理,他知道自己与展昭原是义气相投,也承认自己少年无知不服气,又很爷们的婉拒了展昭说要帮自己扛罪的好意,最后更向展昭的大度和自己的一再唐突而道歉。由此包括那些说他不懂事,气量小,老是喜欢跟展昭做对等等的声音也该统统调至静音了吧?

至此还没结束,来看最后,原文:展爷连忙接过,一饮而尽,复又斟上一杯,道:“五弟既不挂怀劣兄。五弟与蒋四兄也要对敬一杯。”蒋爷道:“甚是,甚是。”二人站起来,对敬了一杯。众人俱各大乐不止。

于是乎玉堂与展昭,蒋平就这样冰释前嫌,共同演绎了一出皆大欢喜的好结局,而猫鼠之争也就此划下一个圆满的句号,不管世间对他二人还有多少评述与争论,反正当事人已然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了。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对于陷空岛上“里通外敌”的卢珍和老仆焦能,以及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庄丁,譬如喝酒误事轻易放跑展昭的醉李,只会成天抱怨的姚六、费七,以及胆小无能的伴当白福等人,玉堂事后都不曾找过他们的麻烦,来个所谓的秋后算账。

再跳去第七十七回:“白护卫乔妆逢侠客”里,玉堂输给北侠险些上吊,之后得北侠指点去茉花村请丁氏兄弟出面,也无一句提过玉堂嫉妒北侠功夫,恨他赢了自己,甚至暗中谋划找机会报仇一说。(北侠这段后文再详细论述)

《道德经》里有句话: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而某雪给玉堂的定义就是大海无量,因为宽广得没了边际,所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衡量。

当外界还在指责玉堂不该为名号找御猫较量,刻意贬低他的功夫不如展昭,嘲讽他功败垂成丢了三宝,甚至讥笑他输给欧阳春自寻短见的时候,玉堂早已无所介怀,权当这些只是他人生的一站风景,云淡风轻地将这页轻轻翻过,心中亦了无痕迹。

他所争的、在乎的、一心想要得到的,只会在当时拼尽全力去争取,等事情过了,他也就全然忘了,或者说不会再去提及。是非对错,在他看来都已成了曾经;得失成败,一切皆是过眼云烟,既然过去了,就毋须再回头。

某雪常常夸赞玉堂光风霁月,光明磊落,这是因为无论是在“侠客争锋”,还是“计困御猫”那里,玉堂都是想凭自己的实力来赢展昭,所以他夜探开封,先石惊赵虎,而后才与展昭正式交手,之后智盗三宝时下给展昭的挑战书里也写明“管叫御猫跑不了”,尽到了事先提醒对手的义务,至于展昭会落入圈套只能说明他太过大意,怨不得旁人。

综上所述,玉堂的胸中承载着他的骄傲,他的义气,他的赤子情怀,他除暴安良的侠肝义胆,他名倾天下的壮志抱负……却唯独没有肮脏不堪的阴毒伎俩和卑鄙下作的无耻用心。

所以不要再说玉堂心胸狭窄了,比起现实中那些嘴巴说的好听,总是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人,玉堂才是那种心思澄澈,不会在暗地里害你的好人。

大海无量——不是说玉堂在事后从不计较,而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去计较,这才是真正的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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