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木木 故事大排档 昨天
那一肩飘逸的长发,在校园里张扬着突兀,她宣誓着自己的独特,和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她其实不喜欢做个另类的人,红色只是她在无奈中的一种反抗,那飘逸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从骨子里散发的潇洒……
1
2018年8月,我刚刚大学毕业,有一段空闲期,我决定去西藏,圆自己多年来支教的梦想。
一副简单的行囊,随意地搭在肩上,所有的重量,早在无数次的思量里,悄悄藏在心底。
缘分总是等在你前行的路上,火车二十四小时的颠簸,把我和该遇到的那个人,从彼此的千里之隔,变得可以触摸呼吸。
我把墨脱,定义为我生命中起航的第一站,我希望在这短短的日子里,我能收获更多的做和发现。
在西藏的最西边,墨脱是个还处于原生状态的样子。
交通闭塞,几条被“走”出来的路,像细细的生命线,让这个小镇活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最深的地方。
意料中的野林茫茫和阴雨绵绵,一眼望不到边的原生态的颜色。
所有的景色,是那蕴藏在深处的美和浮现于表面的贫瘠。
一所简陋的学校,和一群在泥土上玩耍的孩子,他们追打着,一如既往的天真。
有的东西,贫穷并不能抹杀,这些孩子的心灵,在懵懂的季节里散发着原生态的天真。
未来于他们,还隔着周围郁郁葱葱的群山,他们守着自己的快乐,自然的生长着飞越的翅膀。
乌比村,这个仅有152户人家,却有着近百名学龄期的孩子,他们把这个学校挤得满满的。
而教师极度匮乏,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剩下的都和这块泥土生在一起了,他们要忍受住贫穷和渴望,忍受住山外的繁华和喧嚣的诱惑。
他们暗暗成了孩子心中了不起的人,成了一盏灯,让这个角落里有光照着,那些孩子的童年,就会有希望慢慢生长。
而令人奇怪的是,这所学校男女生的比例,竟然不到十分之一,偶有的几个女孩,在最热闹的课间,也把自己藏在教室。
她们的格格不入,其实是隐藏着另一种心疼,在祖传的父系制度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女孩还是被轻视。
村长洛松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他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最小的女儿在十二岁时还没有个名字。
洛松从没有过让女儿上学的念头,这个女孩自己跑到学校,并为自己起了一个名字:白玛。
白玛用自己的倔强和父亲抗衡,在她的童年里,比起那些整日赶着牛羊的女娃,就赢了那么一点点。
白玛十五岁的时候,父亲以一个男人的权威逼她辍学,白玛一气之下出走,整整一个月没有回来。
再回家,父亲在惊呆中退缩,白玛用一头鲜亮的红发向父亲发出挑战:要么上学,要么堕落。
那一头红发成了白玛独有的标志,整个校园都把她视为崇拜的偶像,而村里的年长,却把她指点成山村的另类。
不管怎么样,白玛用叛逆守住了自己的权利。
也许,若干年后,佩服白玛的不仅仅是别人,还会有她自己。
2
我在进入学校的第一天就认识了白玛,在那个不大的体育场地里,一个用杉木做成的篮球架下,一群孩子疯抢着一个破旧的篮球,用不标准的姿势往球框里“扔”。
白玛是那群孩子里唯一的女生,她“扔”的最准,十五岁的她个子已经挺拔,一头红发在一堆挂满汗和泥巴的脑袋里格外耀眼。
我显耀的在三分线外投中了一个,成功的引来了白玛的目光。
她的脸上先是惊愕,继而是少女特有的红晕挂满了腮。
她冲我一笑,慌慌张张地跑掉了,直到在教室的门口才肯回过头,用手抹了抹遮掩的红发,一张脸在阳光下分外耀目。
我向她挥了挥手,她一闪而过。
我朦胧中感到白玛好看的脸,一下子就走进心里,她的脸庞是太阳晒黑的颜色,透着红,透着野生的俏。
再遇见她,她邀我到他家里做客,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好像把我当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我答应了,千里之外,我把白玛当成了知己,又像是故友重聚。
我来到村里的的铺子,没有货架,油盐酱醋摆了满地。
我能买到的最好的东西,也只是几斤散装的油酥,和如同大拇指粗细的火腿。
在这里,这都是奢侈品,是很多孩子哭着闹着“眼馋”的东西。
白玛说,山那边有和手脖子那么粗细的肉棍,不知好不好吃。
我说,哥会带你出山,请你吃个够。
她欢悦的笑着,一点也没看见我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白玛的家庭并不富裕,父亲洛松一脸沧桑,五十几岁人,腰都弯了。
母亲仓拉是个高高的个子,很黑,眉目里有几分和白玛相似的清秀。
他们的好客和善良堆满了脸,因为白玛,他们没有把我当成陌生人。
而事实上,我和白玛除了第一次相遇的眼神,啥也没有,也许,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了缘,看一眼就可以拉近了。
就好像在冥冥中相识了,命运会馈你们看得见的机会,即便相隔千里,你不去,我也会来。
白玛,白玛,她用一头叛逆的红发,只是为了坚守这一处命运的约定吗?
山村,校园,和那个孤立的杉木篮球架子,命运为我和白玛的相识,又准备了多少年?
一切,巧合的恰到好处,不差一分。
这一次的做客,我成了白玛的家人,至少,白玛这样认为。
而我和白玛的故事,会在这次偶遇里留下什么?
遗憾,逃离,和一份无法兑现的诺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