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疫情，最近一直闲在家中，每天上网课，无聊的时候帮大伯家带带孩子，我有时候觉得，我的心态已经变得像一个老人，没有任何波动，平静得没有波澜。
昨晚做了个噩梦，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摸索着在床上拿到手机，才两点多，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一个锋利的爪子，在后背抓出了一道很深的印记，很不好受，却是再也没敢闭上眼，因为有些梦到的画面挥之不去，看着窗外的些许光亮，想找人聊聊天，在几次打开好友列表后，编辑好消息，又删除，重复几次后，作罢。
这个点了，发出去的消息恐怕石沉大海，又是徒增伤感，最后放下手机，失眠了好久，很多人都说：夜里偏感性，所以不要在夜晚做什么决定，胡思乱想好久，到头来，第二天也还是要回归现实。
去年，有过好几个月，我觉得人生一度很黑暗，五月份的时候表叔回了趟家，打电话给姑姑说：“爸爸病得很重，每天都要吸氧，咳嗽得厉害，整个人苍老了一截，要不还是接去市里吧！毕竟那里的医疗条件好一些，去做一个全身性检查，前面检查说是肺的问题，看着不像，怎么会那么严重。”我姑姑说：“尽快来，办好出院，告诉我，我买机票。”爷爷是一个很能耐病的人，不到很严重，他是不会吭一声的，这次怕是很严重。
两天后，我和姑姑在机场接到了爷爷，第一眼看到他被搀扶着出来，眼泪刷得就流下来了，才两个月没见，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印象里，爷爷一直是年轻时的样子
爷爷年轻时是村里的村官，平时都是很严肃认真，可以说是不苟言笑，村里有个发小，很怕他，直到现在，都不敢轻易来我家，用发小的话来说：“你爷爷只要抬一只凳子坐在那，看我一眼，我就要回想刚刚是不是哪个动作做得不好，他在的话，你千万不要叫我去你家。”每次嘲笑他怂的同时，又觉得好笑，怕我爷爷的又岂是一个两个。
现在村里人经常笑话我的话就是：你爷爷挺个大肚子，每天就抱着你，早出晚归，你小时候，又看不起人，眼睛长天上，别人叫你，你都不想答应。
每次听到，我都会笑得停不下来，因为爷爷一直对我很好，这我一直都知道，小时候吃糖把牙齿吃得很不好，以至于后来的日子没少受罪，初中时，有一段时间叛逆，很不听话，只要谁说我，我马上就会砸东西，然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理。
妈妈外出打工后，周五没人接，我只能走半个小时的路，才能到家，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在村口徘徊的身影，在看到我后，默默转身，但是走得很慢，突然就很难过，什么时候，我和爷爷之间，有了这样的距离，以前都是他抱着我，或是牵着我啊！
我想，让我真正成长起来，就是那一年，让我知道，陪伴原来可以让人在无数个瞬间觉得温暖，原来一件件小事，都可以让自己觉得这么幸福。
人真的是一瞬间就老了
因为做了飞机，爷爷下肢肿得厉害，加上痛风，寸步难行，搀着他的手，一边转头擦着眼泪，一边默默使着劲，想让他不那么费力。爷爷真的情况很不好，饭也吃不下，我和姑姑每天都在研究着怎么做点他喜欢的东西。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才发现是心脏出了问题，知道结果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口，连呼吸都觉得好难，整个世界都很黑暗，我甚至觉得看不到任何色彩。爷爷突然就变得这样虚弱，慢慢消瘦，在我记忆里一直黑着的头发，白了大半，我才知道，人真的是突然就老了。
人生第一次陪床，连呼吸，我都小心翼翼
那段时间，我都是学校，医院两头跑，只要没课我都会做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地铁，过去陪他说说话，周末的时候，我跟姑姑说：“晚上我守着吧！你们平时都没好好休息。”没有过任何经历，我一晚上都觉得很慌，护士过来问什么，我都觉得害怕，终于学着大人的样子，却做得一点都不好。
爷爷咳嗽慢慢好转，呼吸声音已经可以很平静了，但是，那一晚上，我却害怕了这种平静，甚至我希望他可以有点声音，每当他平静的时候，我都会心揪着，放慢呼吸，去感受着爷爷的动静，第一次陪床，我一晚上没敢睡。
原来，无助的时候，眼泪是可以随时随处掉下来的
那段时间，真的变得好脆弱，没有跟舍友和朋友倾诉，装作自己坚强的样子，有一句话说：你要装作很坚强，装着装着你就真的坚强了。但是对我来说没有用，上着课，自己默默的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一个人在床帘里，在浴室，在地铁上，公交车上，在任何一个不让我说话的场合里，想着想着就觉得好难过。
住院第一个星期，医生让家属签了病危，我们瞒着爷爷，但是他还是有所察觉，比我们想象的乐观，住了十天的时候，他在吵着出院，跟我们说：“原来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现在知道了，家里有种草，叫“回心草”山上有，不用在住院了，真的待不住，我回去扯点泡水喝，一定有效果。”我和姑姑极力反对，每天都做思想工作，硬生生让他住到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不过要一直靠药物维持。
有时候想想，真的过得很快，爷爷奶奶居然就陪我走过了二十多年。在我人生很多重要的日子里他们都在，我抓住了很多可以回家的日子，只要一放假，我都会对着家跑，哪怕就是陪着他们看看电视，我就觉得很满足，疫情在家的日子，这种陪伴变得弥足珍贵。
几天前整理录音，突然发现了一个和爷爷很久以前的通话记录，可能是不小心按到，内容是爷爷问我这边天气怎么样，短短二十秒的录音，家常的对话，却让我内心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以后我可以把每次通话都记录下来，以至于，我可以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里，内心心存希望。
其实，成人的世界里，崩溃无处不在，只不过都是默默的，夜晚，也是一个见证了好多崩溃和成长的夜晚，所幸，我们都这样挺过来了，尽管过程很难，但是我们都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