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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漂亮疑心,明迪姐昨晚那一记头槌是给他留下什么内伤了。
一大早睡足了自然醒,发现自己四肢舒展地独自陷在一张柔软大床里,本该是心情畅快的事情,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坐起来静静琢磨了一会儿,肋骨后面,在胃上面一点那个位置,说不上疼,就是有点闷。
这一天他们开车去了另外一个海拔更高的镇子,那里有玩滑翔伞的游乐服务。又轮到臭流氓开车,爱漂亮责无旁贷只能坐在副驾驶,一路几乎没说话。
妈妈心细,问他怎么了,他随口搪塞:“着凉了,晕车。”
臭流氓开着车,手伸进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板药给他:“治晕车的,吃了。”
爱漂亮吞了药片,也没觉得好一点。独处的时候还凑合,人越多,他越难受,觉得缺氧。这也不是川藏路,不至于高原反应,邪门了啊?要是病倒了,通告怎么办?下个月还有一个戏要开……
他心烦意乱地想着事儿,车子里欢声笑语,臭流氓的花头巾今天折了个三角形扎在颈间,配上草帽墨镜,像个牛仔。这牛仔还就着《欢乐颂》的旋律,扯着美声嗓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怎么辣么快”,逗得一车人前仰后合,摄像师的镜头就没离开过他。
到了玩滑翔伞的山间平台上,妈妈吓得不敢睁眼,于是臭流氓自告奋勇第一个试玩。
“这个东西我有证,我在澳大利亚住过两个月,每周末都玩。”他利利索索穿好装备,跟教练一起出发了。飞出去一小会教练干脆已经不管他了,放手让他去操作,俩大男人挂在一顶粉红色的伞下,在光天化日……不,晴天丽日下起伏飞舞,翩翩若蝶。
“好帅好帅流氓哥好帅!”智妍妍和明迪一起拍着手直蹦。妈妈也敢看了,看得频频点头。
两只蝴蝶飞够了,乘着气流合适,又折返回出发点。教练和助手们围上去,七手八脚把他们解下来,又把智妍妍拉过去,比划着让她在前头,臭流氓在后面管操纵。
看出来了,这根本是节目组安排的,那俩人还在穿装备呢,一群人拿着各种装备饿狼一样扑上去,一瞬间几个运动摄像头都在伞绳上固定好了,只等拍他俩上天的瞬间。
电光石火间,爱漂亮懂了,他为什么这么不舒服,废话,他这是输了啊!
明明说他是流量担当,结果是要踩着他的头顶去捧一对新话题人物……这个长得没他好看、粉丝没他多、票房没他强的男人,就这样一路搞着笑、泡着妞就赢了啊!
爱漂亮心里闷气熊熊燃烧起来。
小爷这个资质会输?小爷这个人气会输?不能够!
小巴有一次陪他去饭局,给他挡酒,结果被制片人灌多了,回家路上开始发作了。小巴平时是不敢跟他那样说话的,那天竹筒倒豆子,说爱漂亮没有进取心,不会跟人撕番位、撕待遇,总而言之,“你这个人怎么不会吃醋呢你?”
爱漂亮记得自己那时候诚恳地回答说:“我会啊,看着别人比我好,我当然会不平衡啦。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人撕,想想还是算了吧。”
小巴气得几乎厥倒:“要不是你还有这张脸,早就被人家吃得骨头渣不剩。”
爱漂亮点点头:“说得是啊。”
然后就拿出一个几万块的红光治疗仪,在车里开始照脸。
一个如此精心打造自己的小爷我,会输么?不能够!
爱漂亮站在那里,不自觉地叉着腰,让几个教练和助手帮他扣伞具。山间的风浩浩荡荡,吹得他头发飘扬,神采朗朗,吹得那对悠着小粉伞的狗男女直上青云,又叫又笑。
有一个助理是中国女孩,在替爱漂亮穿伞环的时候就一直偷偷瞄他,工作结束了正要依依不舍退开,被他一把抓住。
“可不可以跟我合个影?”他问,“一会儿要飞了,我好害怕,给我打个气好不好?”
女孩激动得不会说话了,只是猛点头,掏出手机跟他嘟着章鱼嘴一起自拍。青空雪峰,草甸湖泊,一个大写的英俊的他,和一个幸福感爆棚的少女。
节目组不允许艺人用手机,可是不能禁止别人用啊!
“记得发微博@我啊!我会回的!”爱漂亮叮嘱女孩,然后跟着教练一起跳进了气流。他的微博账号在小巴手上,怎样从每天几万条@他的微博里找到这个女孩,是小巴的任务了。一定会引爆流量的,上个热搜榜总没问题。
强烈的山风带来一瞬间的失重,像是整个人被吸向天空深处。爱漂亮深深吸进清凉洁净的空气,心情舒畅。
小巴若是在天有灵,呸呸,若是在场目睹,肯定要感到万分欣慰啊,我,没有进取心的爱漂亮,从来没有这么想赢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