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初上二,同桌,没什么理由,就是喜欢上了,天天送她回家,也不会说,只要多跟她在一起,哪怕一秒钟也是那种说不出的喜悦。
我们那个年代老师是会打人的,我不写作业、上课不听讲、还给同学捣乱、考试不好被老师打是经常事,她学习中等,但是女孩子挨老师打的机会少很多,老师可能也怕打坏了,有一天老师检查作业,她那天恰巧没写,老师打了她一个脖溜,她哭了,心疼啊,差点没直接冲出去,可是就这么冲上去不太合适啊,怕同学们笑话我。强忍怒火,反正我也没写,一会老师也会打我,果然我挨了个大脖溜子,眼冒金星,我用尽全身的温柔看了她一眼,然后嘴角微微翘起,邪魅的一笑。她也同样看着我,眼睛瞪的特别圆,好像吓坏了的小动物。转头的瞬间内心被禁闭的魔鬼终于可以释放出来了。什么挨学校处分,什么请家长回家挨打,什么念处分丢不丢人,什么未来不未来的,今天就今天了,窜起来就拍老师,还没打到就被老师防住了,还给我来个反擒拿术,把我胳膊撅到后面一直推到教室后面的墙上,这时我们瘦小的班长突然勇猛的冲出来,拉住老师,也不说话,就是拉着他,我有点感动,心里说你这个班长我认下了,有事定不负你,只是跟老师战斗的原因有点汗颜,其他几个同学也冲上一边拉一边劝老师,老师稍微冷静下来后,放开了我,面无表情的对我说:出来,咱俩外边谈谈。
我出了教室在楼道里,跟老师保持三米的有效战斗距离对峙。先介绍一下我们的老师吧,他1米82的身高,眉心处永远有一个竖着的二字,偶尔露出的小臂肌肉成条状,冬天特别爱穿一双侧面布满钢钉的大皮靴,整体充满希特勒军官的硬派形象,我那时身高也就1米6几,杆拉细瘦的。
他看了我一会,我也毫不退缩的看着他,随时准备着和他再决雌雄,也许是我眼中决绝与不屈让他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平静的对我说:你是我教学17年来第一个敢还手的学生。
我心想:切,你要是只打我,我也不敢还手。
接着他略带迟疑的道:刚才我也打你了,你也打我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咱们该上课上课。
我没说话,点点头,平静的跟他老师回到教室继续上课。内心一阵狂喜,不用请家长了,不用回家挨打了,不用念处分了,哈哈哈哈,这世界真奇妙,真是一切皆有可能。
放学后骑自行车送她回家的路上,她突然下车瞪着我,表情严肃的问我为什么要送她回家,稚嫩的我吓得冷汗直流,憋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她气的转身上车就跑了,我就默默的在后面跟着她,她突然又停车下来,直直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有先天性白血病,医生说我最多能活到30多岁,我每年都会有几天犯病的时间,那几天我都不上课。我脑瓜子一阵嗡嗡,天旋地转的,缓了半天憋出一句:嗯。接着把她送回家了,一路上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一句话也没再说,她也一直没有说话。
后来因为送她回家跟别的同学,还有外边别的学校的人打了两次架。第二次打架知道他跟我们班别的同学好上了,当天晚上我平生第一次喝酒,喝了一瓶半白酒,戒掉了送她回家。直到现在也再没因为女人喝醉过酒。
时间一晃我们都毕业好几年了,有一次在外面蹦迪,蹦累了在边上休息,感觉有点不自在,抬头看见了那双曾经熟悉的眼睛,就那么不错眼珠的瞪着我,连眼都不眨一下,对视了一会后,我发现她坐的对面有个男的,冲她挥挥手,转身离开了,走了两步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视线并没有移开,我接着走两步,再转头她还在看着我,可已时过境迁,我也不再有当年的奋不顾身。你怀念的是我的真情也好,还是确定了真的爱我也罢,还是其他什么的我不知道的事情,此生已经错过。从此再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