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和s相差五岁,我们是在上初一的时候在镇上的暑期补课班认识的,和你们想的少年时期青涩的偶遇不一样,当时我是学生,而他是老师,教我数学。s长得不是很高,有点微胖,眼睛小小的,笑起来有两个梨涡。他的手机铃声是张杰的《天下》,每次“烽烟起寻爱似浪淘沙……”一起,就让人忍不住想笑。
我生性大大咧咧,无所顾忌,经常在课上开他的玩笑,s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因为我是唯一一个住在补习班的,所以和他接触很多,放学以后总和他闲聊,跟他讲上学教我的数学老师有多么不靠谱,讲我们班级的男生是怎么气年轻的班主任,讲我姐姐总是指使我干这干那,他就像个无声的海螺,一直听我讲这些琐事,顺便再咂一口冰可乐,然后看看我。他眼睛里好像有光,不知道是不是阳光晃的。
第二年暑假,s又来教课了,我初二,他大一,不过这次教的是物理和化学。因为已经很熟了,我变得“有恃无恐”,上课也不怎么听课,甚至当他的面涂指甲油,张开两只手放在光溜溜的课桌上晾着。再加上我又实在没有连电路的脑子,有时候索性就直接趴桌子上睡觉了。好几次他叫醒我上去连电路,我都连的乱七八糟,他只能让我下去然后无奈的笑着说“让你上课睡觉,我再讲一遍怎么连。”只记得当时我拄着下巴看着他,用带着光的眼睛看着他。
到了补课的最后一天,我和s也没能和对方说出些什么,正如夏至以后的阳光慢慢变短,我和他眼睛里的光都慢慢暗淡。
从此以后我们好几年没有见面,开始联系也是上了高中他变成了我的老学长之后的事儿了,我偶尔会问他关于学习经验方法之类的事儿,尤其是物理方面的,他总是很有耐心的回答我,跟之前一样。
二
高考结束后,我发了一条庆祝这个转折点的朋友圈,他给我评论了一条“恭喜你‘自由’了!”,我翻到他的微信问他“自由为什么要打引号?”就这样,我们开始聊了起来,很自然。那个时候s已经在武汉一家公司上班了,节假日还会兼职线上教育,挣钱蛮多的。
到了报考的时候,我开始问他的意见,他特别耐心的问我将来想做什么方面啊,对哪方面感兴趣啊什么的,还连麦跟我说一些报考方面的事,我无条件的选择了相信他,开始在他的指导下翻各种参考书,列出了几个学校几个专业近几年的分数线,然后拍给他看,折腾了几天以后,终于把报考学校和专业敲定了,他帮我做了一份超级精美的excel,我瞬间崇拜。
报考结束以后,我和s的聊天还在继续,不管什么话题都能聊上好一阵儿,从当年聊到未来,感觉他的工作好像很闲。人都说女孩子会依赖经常和她聊天的男孩子,我也不例外,更何况我们的聊天很早就开始了。
到了查录取成绩的那天,我被南京的一所学校录取了,第四志愿。我有些难过,开始和他碎碎念,s安慰了我很久,我还是没接受这个事实。隔了三十分钟左右,他突然跟我表白了,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渴望和你聊天,本来想着如果你大学到了武汉(我的第二志愿是武汉的一所大学),我再和你表白,但现在我想先让你安心,既然去南京了,我也跳槽去南京,我已经往南京一些公司投简历了,到时候我还会和你当面再表白的。”我愣住了,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一个能为了我换工作的人,我没法拒绝。
时隔五年的夏天,我们在一起了,自然而然又不可思议,当天我发了一条说说“世界上最美好的相遇就是久别重逢”。跨越了青涩的重逢让我倍感珍惜和幸运。
三
我还没到南京报道的时候,s就已经收到了南京华为的面试通知了,当时我俩很高兴,开始憧憬以后能天天见面的日子。天道遂人愿。军训期间的一天中午,s跟我发消息说他已经被华为录用了,开始准备交接程序了!这一切顺风顺水,我觉得老天也支持我们重逢。
军训结束后的中秋假期,他到学校来找我,时隔四年第一次见面,有一丝丝尴尬。那天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就去了学校附近的商场,看了场电影以后手很自然的就牵上了,然后一起吃了鲜芋仙和烤鱼,他就送我回去了。
国庆假期,妈妈让我买票去小舅那儿,我为了和他在一起,谎称车票已经买不到了,去不了了。然后我们一起逛了南京的中山陵,海洋世界,夫子庙,秦淮河,老门东,总统府,红山动物园,科技馆……我们几乎走完了南京的景点,这期间的门票费用和餐食费用都是他付的,我很不好意思,又不知道怎么提出AA。
还有一次去逛超市,买了两个石榴和一个哈密瓜,结账的时候116.8,我俩都愣了,他还是打开支付宝付了,我当时心里特别堵,又嫌弃自己为什么刚才不说不要那个水果了。
虽然我很乐意享受他安排好的一切,但重逢后的日子好像没我想象的那么美好,因为经济能力的差距让我很有压力。
四
他终于在南京安稳了下来,找到了租住的房子,离公司很近,离我很远,还买了电动车。但正式上班以后,他开始忙了,白天不会和我聊天,我的大学生活也步入了正轨,晚上经常有社团的例会要开,还要做作业和各种ppt,只能在中午的时候互相问问有没有吃饭,晚上我忙完了事情和他连一会麦。
华为加班会发夜宵,他周末来找我的时候经常会把他这周领的吃的给我拎过来,还说要不是我周三晚上开例会就周三坐地铁给我送过来一波了。我开始慢慢习惯他的好,开始依赖他,我以为这就是平淡永久的爱情。
后来有一天我忙到很晚,才想起来打开微信跟他说话,他好一会儿才回我说“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做个坏人了,你别怪我。”我好像猜到了什么,随之而来的是一长段文字,大概意思是说,我和他都没有共同的时间,每天还是靠着手机来联系,和异地恋没什么区别,他之前就是因为异地恋分手的,所以不想再这样了,长痛不如短痛,和平分手吧。看到这四个字以后,我愣了很久,抱着室友大哭了一场,然后回了他一个字“好”。
就这样我们没了联系,成了列表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差了五年的世界终究是很不同,我们有了不同的圈子,即使灵魂相吸,也敌不过现实打击。因为往事不必再提,人生已多风雨。再没有眼睛闪光的喝可乐少年了,也没有讲故事的小女孩了。
世界上最残酷的,也不过是逢后说了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