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大力中邪)

三年以后，我读五年级了。快期末了，学习进入了紧张状态，因为没几周就要期末考试了。

班主任一再强调，叫我们班一定不要拖学校后腿，学校期末考试成绩要和别的学校排名，可别丢了学校的脸。

语文，数学，英语老师都安排的很多作业。我们写的手都酸死了，还在坚持。尽管学习任务重，我们班还是差一个人没有来上学，而且还是一连好几天。

这个人就是张大力。

老师看大力没有来上学，心里也有些紧张。如果不是因为学校要和别的学校排名，你几天没来都没关系。平时在班里，大力就是个捣蛋王，不来刚好，落得清静。现在不来，那怎么行！

大力是病了？还是故意不来上学？老师心里也没个底。

她问班里王艳：“王艳，你这几天有没有看见大力？”因为王艳家离大力家最近。

王艳想了一下说：“没有！不过，听我妈说，大力病了，好像是撞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妈听别人乱说的。”

“撞邪？那怎么可能！”对于怪力乱神的时情，张老师是不信的。

世上哪有鬼？所谓的鬼，都是人们心里作用在作怪。

她始终相信，毛主席的无神论。没有神， 自然就没有鬼。

不过，她还是决定亲自去走一趟。

放学后，她叫王艳和我带路。

我们仨人来到村西的大力家。大力家离王艳家不远，离寡妇翠花家最近，仅一墙之隔。平时翠花骂小孩，大力家听得清清楚楚。大力家有个什么事，估计也瞒不过翠花那“鹦鹉舌”。

大力撞邪多半是从翠花嘴里传出来的。村里的老娘们，没事就喜欢这一撮，那一堆的聚在一起，说个东家长西家短，翠花就是蹦得最欢的那一个，不是她说的，还有谁？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正思想间，忽然一条大狗从大门口冲出来。王艳吓得大叫，张老师吓得张大嘴巴僵在原地。我也吓得半死，但我还是大着胆子，抡起书包赶狗离开。

可想而知，我才十二岁，怎么可能打赢那只凶狗，正当我心生绝望的时候，我头上的第三只眼开了，那只黑色的大凶狗在半空中停止了向我扑来的利爪，“呜呜呜”的半低着头后退，眼神中充满了惧怕。

看它不再攻击我们，我顾不得细想，拉着老师和王艳飞跑离开，也忘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凶狗怕我，我百思不得其解。几年以后，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直到十八岁上山，问起师傅，才知道凶狗看见我的第三只眼，以为我是天神“二郎神”转世，才惧怕的往后退。

跑到两百多米，看凶狗没有追来，我们停下脚步，累得上气不及下气。

张老师弯着腰，喘着粗气跟我说:“明秀，交……交给你一个任务——送王艳回家，想办法去……大力家，看大力到底怎么回事？明天告诉我。”

“我得回去叫我妈煮两个蛋吃，别吓破了胆儿。”张老师自顾自地说，看她着实吓得不轻。

就刚才那阵仗，不吓到才怪呢！不过，王艳还好，虽然吓得尖叫，可也没有张老师那么狼狈。张老师可是花容失色，僵在原地。

送王艳回了家，我再次去大力家，因为刚才，知道那凶狗怕我，所以，去大力家没再害怕。

再次来到院子，那看门狗夹着尾巴坐在大门边，头扭一边，看都不敢看我，舌头伸得老长。

我径直走到屋内，“大力，大力……”大声叫嚷。

门没有关，屋里也没人。

刚抬腿走出来，就听见大力妈在骂大力:“你这个死孩子，你什么吃不得，偏偏要喝尿！”

听声音，是在他家屋后。

我急忙向他家屋后跑去，看见大力一个劲的要去拿个瓢，去舀后面邻居家放在院外的，尿桶里的尿。

在农村，家家户户有种菜的人，都会放个桶去盛尿，好种菜。

只见大力妈拉扯着大力的衣服，大力却要拼了命的去舀尿，嘴里反复说着“好喝”。

“这孩子，肯定是中邪了！”

“这孩子，可能是撞鬼了！”

听到大力妈的声音，好多人都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

这时，大力的爸爸来了，他不容分的从后面拦腰抱住大力，整个抱起就往家里走去。他看了一眼老婆，轻声喝斥道：“还不快走！还在这丢人现眼！”

大力妈听丈夫这么一说，索性坐在地上，两只手打地，哭的泪水横流:“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孩子孩子生病，老公老公窝里横，我该怎么活啊？！”

有几个妇女上前劝慰，随后也拉着大力妈回了家。

我也跟着赶去。

大力回到家里，还是不依不饶，嚷嚷着要喝尿，大力爸只好把他锁进屋里。

这不是中邪是什么？按说大力平时没少欺负我，他生病，我开心。可我看他那样子，我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心里有种想帮助他的念头。

对，师傅说的，我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好人！好人是不会斤斤计较的。

想到这，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查清楚大力中邪是怎么回事。

村西大力家的事情还没弄清楚，村中老李家又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走路去上学，路过老李家，就听李婶在高声叫骂，骂谁把她家拜土地爷的小房子淋尿了，臭气熏天。还把拜土地爷的香炉打的粉碎。

“谁这么缺德啊？小心生孩子没屁眼！看别人建房子你也建啊？何必眼红搞破坏！”李婶骂朝天娘也是一把好手。

朝天娘，就是要骂的对象不知道是谁，敞开嗓子乱骂。

按说我们村里的女人都不好惹，看来看去，还是妈妈比较温柔。我为有脾气好的妈妈而有些小小的自恋。

听着耳边的骂声，忽然，脑袋里有一个想法。大力要喝尿，而李婶骂人淋尿，香炉粉碎。这些串连在一起，是不是大力撒尿撒在土地爷的小房子上，然后摔碎香炉，土地爷生气惩罚他？

我仿佛看到了真像，心里有些雀跃。但还是需要证实。

我有些兴致勃勃，一切等放学了再说。

放学后，我跟老师反应了大力的情况，然后匆匆的朝李婶家走去。

李婶家的左边，有一个正在施工的宅基地。工地外，放一个用木板钉成的小房子，大约半平方左右。

小房子表面，真的有尿淋过，好臭！香炉也碎在旁边，难怪李婶生气。

这一次，是我主动开第三只眼，我想看看土地爷的情况。

第三只眼也乐得出来瞧瞧，一用意念，马上就睁开了。

此时的土地爷气的要死，他白发白须，脸上气得通红。

他不停的说，“我要让这个小子长长记性，看尿好不好吃！”

“老天爷，快下雨吧，我快要被尿熏死了！”

“还胆敢摔我吃饭的家伙，这小子，我一定得治治他，真是无法无天了！”

“敢在我土地面前动土，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早走出小房子外，来回踱步，估计太臭，不敢回屋里呆着。

真的是大力那小子做的！

大力真的很不靠谱，不光欺负同学，还欺负神仙，让土地神有家不能回，饭都没的吃，不是罪过是什么？

看着缩小版的土地爷气的自言自语，我心里有了主意。

我忙跑去大力家，大力被他爸爸禁在房里，精神萎靡。他妈则收拾着几件衣服，提一个大包，看起来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我忙问：“婶，你们要去哪？”

“带大力去看医生呗！不然怎么办？大力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啦？”大力妈一边走，一边催大力爸快一点。

我急忙上前拦住她:“婶，大力的病，我有办法！”

“什么？你有办法？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自己都是小孩，哪儿来的办法！快让开，我们还要去赶车呢！”大力妈有些不耐烦。

“婶，你相信我，我真的有办法！”看她不相信我，我也急了。

我只好把在李婶家听到的，看到的事和盘托出。并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当然，我不会告诉她看到土地爷的事。

大力妈半信半疑。确实，要她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一般都很难做到。

“婶，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反正成功了，大力会好，万一失败，你也没有损失什么。”我苦口婆心。

大力妈没再说话。

我知道有希望了，只要再加加油，一定能成。

“婶，其实买一副拜土地爷的钱财也不要多少钱，要是你连这个也怕损失的话，我叫我妈买就行，只要大力真心悔过，好好给土地爷磕几个响头，土地爷一定会原谅他的。”

“你这孩子，说的是哪里话，婶还怕出这点钱不成？好好好，我听你的，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听到大力妈同意，我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接下来就看大力的了。

我还是有点担心，大力头脑有些混沌，他能听他妈的话吗？！

过了半个小时，大力由他爸拉着来到李婶家的宅基地。大力妈则买了一份拜土地爷的钱财，放在一张小桌子上，还买了些水果，香烛，香炉。

按照我教大力妈说的，叫大力跪下拜土地爷。大力就是不肯跪，他神情呆滞，也不知道思想神游到哪儿去了。大力爸看到火起，一脚朝他腘窝踹下去，大力“噗通”一声就跪了到土地爷小房子前。

大力妈看到儿子被踢，虽心有不忍，但也不敢抱怨。只得头如捣蒜的替儿子跪下说话，请土地爷原谅。

大力爸提来一桶水，把土地爷的小房子刷洗干净，也跪下来，揽儿子没教好之责。

我悄悄的开了第三只眼，只见土地爷摇摇头，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也不追究了，只要把我的房子洗干净了就行！香炉也买了，再不原谅倒显得我小气了。”

说完，伸开手掌，向大力头部凌空推了一掌，金光尽现。

大力刚才还跪在地上痴痴呆呆，这会儿晃了一下头，打了个激灵，头脑也变得清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他妈，为啥全家都跪在地上？

“你还有脸说？你这臭小子把尿撒在土地爷的房子上，还摔碎了香炉，要不是明秀，你就永远是傻子啦。”大力妈看儿子好了，来不及激动，又责骂起儿子来。

“明秀？这又关明秀什么事？”他一脸懵圈。

看大力好了，我悄悄想要离开。

不想李婶火烧火燎的赶来了，先是骂大力一场，然后也要大力给她道一个歉。必竟损坏了她给土地爷买的香炉。

平时横着走的大力，此时在父，母的埋怨声中，只好恭恭敬敬的给李婶道了个歉，平时的傲气早跑到九霄云外。

经过这事，我对神充满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