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

那一年,她十五,看见了铁骑上意气风发的他。

那一年,他三十,定格在人群中眉目如画的她。

那惊鸿的一瞥,给彼此留下了最深的印记。

此生,非君不可。

此生,至死不渝。

三年后,他们再次相遇。

出征的他,眉间多了些疲惫之色,却没抹去军人该有的坚毅,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

留学归来的她,不再是当初的蓝色棉布衣和黑裙,那抹青涩感已被成熟的女人味替代。旗袍把她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人群中,她还是那么耀眼。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第五年,他们终于说上了彼此的第一句话。

她是江南大家闺秀,却没有世家小姐的做作。苏家,可是民国时期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这次赵家举办的酒会,说是赵家二千金十八岁生日礼,不过是拉拢各家族的幌子。她和赵家二小姐是同学,礼数是不可少的。没想到,不情愿的事却给了她意外之喜。

她又见到了他。

他依旧是那黄色军装,挺拔的身姿,吸引了在座的女眷。

她听着周围的人小声议论着她,三十五岁的他,上将军衔,却还单身,是许多夫人中意的女婿。

不知为什么,听着他没结婚的消息,心里隐约有着高兴。至少,还有机会。至少,这个酒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趣。于是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去找吃的。

“小心。”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转头,侍者的红酒差点倒翻在她的旗袍上。

她有点吃惊,不过还是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他怎么会在我身边?想到这,她脸微红,把头低了下去。

其实,她一进屋,他得眼睛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她话不多,恰当好处的距离,不会让人觉得高傲,又不会过于冷淡,永远都微微笑着。他们说她是苏家幺女---苏墨浅。苏家有三兄妹,她上面有两个哥哥,作为一个独女,无疑是最受宠的。而且,还是从外国留学归来的,想必不会有当下女人般的封建乏味。

“我叫秦逍。”看着她一直低着头,其实不想打破这种在喧嚣中小小的静谧。

“啊?我叫苏墨浅。刚才谢谢你。”她抬头望着他,脸颊不再红,可是耳朵却出卖了她内心的小紧张。还有点小小的雀跃不是吗。

“听说你留过学?”

“嗯,英国。”

“那为什么还回来?”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和她聊下去。

“至少我是个中国人不是吗?虽然他没有那么强,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变强,不会让我们受欺负。”

“中国人么?呵呵。”他轻笑了两声,转身离去。

不懂他得意思,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和他说上了话不是吗,虽然不多,对他了解也不多,今晚这趟没有白来。

当你和一个人相识后,你会发现,不管在哪里,你身边经常会有他得身影。

军队里招翻译,她去应征了。

离那次酒会的一个月后,他们再次相遇。只是这次相遇,应该说是上天注定。他其实不需要翻译,但是部下说,将军连个翻译都有没有那不是被别人打脸吗!他不在意面子这种事,对于他来说。个人事小,国家事大。也正因为如此,也注定他们今生,有缘无分。

不过,将军在外交上,还是应该有个翻译做样子。只是,没想到的是,会是她。

他曾经问过她,做翻译会不会大材小用。

她笑着反问他,只做个将军会不会屈才。

他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找个翻译确实没错。

她每天除了陪他周旋于各国大使之间,还会做一些贴身秘书的事儿。比如,在他累的时候泡一杯咖啡,或者给他煲汤,提醒他不要忘记吃饭休息。这些早已超出一个翻译的职责,她想就这样默默的爱着他,不求什么,就这么看着也好。有时候,爱就是这么卑微。

他知道她爱他,他又何尝不爱她。

但他从来不给她任何希望。说不给希望又不对,他会请她吃饭,会送她回家,会在她冷的时候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也爱着我吧?她会经常这样想。

暧昧就这么持续着,直到某一天。

“将军,八月二十日王家大小姐邀请您去参加她的订婚宴,请您带上女伴出席。”

“好。”

她不小心听见了他和秘书之间的对话。带女伴,会是我吗?她这样想着,心里有点小幸福和小甜蜜。

人生,有时候就是个美丽的错误。

那天很快到来,那个女伴,却不是她。

第二天,报纸上面关于他得消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第一次带女伴,李家千金,不是她,不是她。他对外宣称,这是他未婚妻。

她才知道,心痛,原来让人窒息。

李家小姐天天来找秦逍。她看着原属于她的温柔已经转移给另一个女人,差点让她以为之前不过只是一个错觉。

他笑着给她介绍,这是我未婚妻,李诗瑜。

你好,我是秦将军的翻译,苏墨浅。她微笑伸出手和她“情敌”握手。她转头自然的擦掉眼角的泪,故作坚强,会是那么累。

他看见她擦泪的动作,好想抱住她,告诉她,其实我爱的是你,这只是一出戏,你不要伤心。可是,他不能。他不能拿国家当儿戏,他不能拿她做赌注。所以,还是不要给她任何念想吧。

“诗瑜,你和小苏玩会吧,我得处理军务,完了再陪你吃饭。”

“好。你也要注意休息,我等你。”说完,李诗瑜还帮秦逍整理了一下衣领。

“不好意思,我刚想起我还有工作没完成,不能陪你玩,对不起。”她说完,急匆匆的转身离开。没听见李诗瑜问秦逍的话。

“你这样对她,不后悔吗?”

“等这次刺杀事件过后,我会和她求婚的。她没自保能力,我不能让她当靶子。”

“唉,谁让你这么显眼。平时不近女色的你,突然有了未婚妻多遭人恨,要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我都不知道我死了多少次了。还是我家那位好。行了。不耽误你了。我回去了。”

“嗯,注意安全。”说完,朝着她办公的地方望了望,不会还在哭吧!对不起,只有委屈你了。

天天看着他和那个女人秀恩爱,她告诫自己,没事,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有整片森林等着自己呢。

我们都知道,爱情这玩意儿,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如果能说放就放,那就不是爱,只是喜欢罢了。

每晚在被窝里偷偷流泪,却又不忍心离开他。

只是,这次却不得不离开了。

他,要结婚了。

新娘,李诗瑜。

记得以前她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朋友说前男友结婚了,邀请朋友去参加婚礼,朋友说了句下次去。也许这只是个笑话,但是,你去参加爱的人的婚礼,新娘不是你,这比把血肉生生割下来还疼。

她,没去参加婚礼。

她,再一次出国。

说是逃避也好,说是散心也好,只是知道,她这次,可能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婚礼上,他没见到她的身影。他让部下去查找她消息,发现她出了国。这样也好,至少,在这个战乱时期,她至少是安全的。

十五年后,重回故土。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令她伤心,令她逃离的地方。父亲的去世,让她不得不回来。

爱情没了,亲情还在,不是吗?

只是没想到,她碰到了故人。

“苏小姐,苏墨浅!”她转身,看见了他得妻子。李诗瑜。

李诗瑜手里牵着个孩子,小西装,很可爱的孩子,是他得孩子吧。

不知怎么就有种想哭的冲动,他都有孩子了,自己还是单身。不是放不下,可能就因为觉得,身旁换个人,只要不是他,都不是爱情吧。

“你好。”她还是微笑,连自己都觉得恶心,怎么就那么假,还能笑出来。

“没想到在这能碰见你,到我家坐坐吧,好久没见你了,这些年你还好吧?”

“还好。你呢?”不知他怎么样,应该很幸福吧。

“走走走,去我家坐坐,我还有东西给你呢!”李诗瑜其实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扯着她就往前走去。

“真对不起,我家里有事,下次再去你家吧。”她摸摸孩子的头“他长得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楼雲。”

“楼?不是秦么?”她有些诧异,有些震惊,还有点惊喜,不是他的孩子,不对,那是谁的?

“其实,秦逍有东西让我交给你,他,他,他,已经牺牲了。”李诗瑜声音有点哽咽。

“你知道吗?当年我们结婚是做戏,我有老公的,军队里出了内奸,秦逍为抓住内奸让我配合他,他怕你不安全。结婚完他本来想找你坦白的,没想到你没来还出国了。他后来等你回来,说欠你一句话,没想到,后来他却在,却在…….”李诗瑜哭了出来。

“你骗我的吧。”不想相信她的话,他那么强的人,怎么会,不在了呢。

“这是他给你的信,我们一直保管着,没人看过,毕竟是隐私,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帮他把信给你,没想到今天会碰到你。这里还有些他得东西,我觉得给你比较合适。对了,冒昧问一下,你结婚了吗?”

“我,没有。”她抱着他得东西,就像抱着他一样,他,其实,还在吧。

“他还在,对不对,他没死,对不对,你骗我的,对吧!”她摇着李诗瑜的手,真希望她是骗自己的。

“秦逍是个傻子,你也是个傻子,你们俩都是傻子……”李诗瑜看着哭的像孩子的她,不知怎么安慰。那时候,秦逍听说她走的时候,嘴里一直说好,走了安全。可是每次去他办公室,都会看见他站在窗前发呆。脚下是一地烟头。她不知那窗外有什么好看,知道又一次楼逍对她讲,对面是苏墨浅的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就懂了。

 “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她的语气几乎带着恳求。

  “好,他希望你好好活着,带着他得心愿活着。”

“我会的。”她抱着他留给她的东西,留下了一个孤独而又坚强的背影。

“苏墨浅,不对,应该叫你墨儿。也对,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见这封信,但是我还是想写给你。其实我知道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因为你的眼神骗 不了我。但是,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的爱,至少在处理好那件事之前。我以为你会来参加的的婚礼,我是个自私残忍的人,我希望你等我,希望你不会走,也许也会说让你安全那只是个借口,你离开很好,心底却希望你留下来,永远的留下来。你走了以后,有很多不习惯,老刘他们泡的咖啡不好喝,你的办公室我还给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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