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鱼汤

“妈,还是你做的鱼汤好喝”,身旁的小女孩露出天真的笑脸。这一幕似曾相识,我的心一下子颤抖了起来。如今的我开始步入工作岗位,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体验生活的酸甜苦辣。没有同学的陪伴,没有亲人的关怀,更是不顾父母的劝阻来到一个新的环境生存。迫于经济的压力,我生活得很窘迫。

“你非得来外面吃,在家里不挺好的吗”,小女孩的母亲轻声责备道,“现在知道家里的好吃了”。小女孩调皮地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模样煞是可爱。这一家饭馆我经常光顾,不为什么,只是它是我找到的最便宜的一家。

我这一周都没给家里人打过电话,我嫌烦。前几次给家里打电话父母老是抱怨我当时找工作不该那么冲动,放弃了一份离市区不远的好工作,他们都做好买房相亲抱孙儿的准备了。我从上小学直到大学都没有离开过生我养我的城市,我很依赖这个城市,依赖父母。可是,我就想那么叛逆一次,想那么自由一次。我发现我跟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妈妈说让我每个月至少往家里汇2000元,这是我欠她的,从出生我就被罚款,上高中也比别人家多花了好几万,做不到别回来。爸爸说什么时候结婚买车买房,市里的房价在疯涨,等你赚了钱也买不起了。我觉得我真的是无话说了,对工作的担忧,怕自己做不好,怕自己无颜回家。于是我挂了电话,不想联系。

有的时候我真地在质疑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承认我不是一个优秀的人,跟同事比起来我差太多。我有点孤僻,有点自卑。我开始思考,如果每天能有个饭吃,有闲空看看书,写写感悟就满足了。姐姐骂我没出息,活该单身。

今天的优惠菜是鲫鱼汤。我也点了一份,不一会儿服务生就端来一碗鲫鱼汤,鲜味扑鼻。现在做鱼汤应该很少了吧,也很难遇到了。我尝了一口,好鲜,不过是味精的味道。

我再也喝不到儿时的美味了。

那时候我在读小学三年级,学校距离家有多远我记不清了,大概要步行30分钟。刚上学前班的时候我就逃过课,我哭着喊着对爷爷说我走不动路,爷爷安慰我说书还是要念得。结局就是在妈妈的棍子下一步一步走到学校。所以我每次回到家就是特别的饿,特别的能吃,可看到又是一碟满满的空心菜,我又大哭大闹地要吃肉。妈妈的棍子让我安分了许多。我不知道原来家与家之间是有差距的,我很羡慕那些能买的起5角钱小浣熊方便面的小伙伴,还有那张诱人的卡片。

山芋、南瓜、辣椒、土豆,我简直吃腻歪了,一年下来,除了节假日能吃点不一样的菜,平常就是这些。总感觉妈妈特别忙,每天都在农田里劳作,中午很迟很迟的时候才会做饭,我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叫了。于是我就在想,怎么才能吃到自己最喜欢吃的。村里有个年龄比我大的男孩,我小时候曾拜他为师,因此我就叫他师父。师父家是村里的首富,虽然师父对我很好,但是混吃混喝这种事毕竟少数。他喜欢钓鱼,没事的时候就带着他从镇上买来的渔具去村里的大池塘钓鱼,每次都有收获,看得我心里直痒痒。我想学,可这些渔具要花钱买的,好像要好几百块。没办法,我只好动起了歪脑筋。没有鱼钩我就厚着脸皮问师父要,师父说很不情愿地说好吧,你要哪个鱼钩,我一脸茫然,能钓到鱼就行了。师傅说那这样吧,给你个鲫鱼钩,其他鱼钩你也不会用。我乐呵呵地接过,这可是值5块钱呐,跟师父上次主动给的二手四驱赛车一个价钱。鱼竿呢,嘿嘿,我绝对买不起,但我知道竹子可以用。我们村没人种竹子,那只有一个办法,去邻村偷。偷竹子的过程中经历了点风险,好在还是弄到手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妈妈和爸爸老是喜欢吵架,吵得连爷爷都束手无策。那天傍晚,我准备好必备的渔具,还有那一袋蚯蚓也是师父给的,在自家的池塘静候鱼儿上钩。家里的池塘养过一些鱼,主要是爷爷几年前买的一些鱼苗,但也只有每年夏季农田里需要灌溉从池塘里抽水才能捕鱼,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平时爷爷也是不许其他人钓鱼。

妈妈今晚熬了大豆粥,要是能钓条大鱼还能加加餐。心里那个滋味别提有多美了。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待了近20分钟,鱼凫有了动静。我连忙起竿,好沉,只见一条白亮的鱼儿划过优美的弧线来到我的面前,我欣喜的接过,好家伙,比巴掌还大,是条鲫鱼。天色已然不早,我收竿回家。

昏黄的灯光下,妈妈用那支用稻草编织的扫把在清理卫生,我提着活蹦乱跳的鱼儿高兴的来到她面前,“妈,我们今晚吃鱼,额,好像一个也不好做”。

“哦,不错,还钓到鱼了。没事,红烧不行我们做汤,鱼汤没喝过吧”,妈妈一边扫地一边笑着说。

“这鱼汤能喝吗”,在我印象中鱼不是用来红烧的吗,怎么也能做汤。

“好喝着呢,你还没喝过”,妈妈放下手中的扫帚,从我手中接过鱼笼,就到院中的水井旁清理了起来。

不一会儿,妈妈就准备好了食材,在翻滚的热水中倒入了处理干净的鲫鱼。我好奇地在一旁看着,怎么就能做鱼汤呢,“早着呢,去帮你姐姐把房里的蚊帐放下来,喷些驱蚊剂,晚上睡觉就没蚊子了”。

“哦,好”,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姐,我们今晚喝鱼汤”,我开心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姐姐,还有点自豪,那可是自己钓的。我们一脸的期待今晚的大餐。

“嗯,好香,来吃晚饭吧”,妈妈把我们从期待中喊过来,“别抢,一人一大碗”。我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妈,你做的鱼汤真好喝”,我舔了舔舌头,又是一大口。那一刻,我真的很幸福。

手机铃声响起了,是妈妈打来的,我犹豫再三,还是接了。妈妈没像上次那样不让我回家,而是再三的嘱咐我在外面要节约,要照顾好自己,房子租好没,环境怎么样,新买的被子一定要先洗下再给阳光暴晒才能用……

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久久不语。妈,我想家了。

下个月单位组织家长来参观,我告诉了爸爸妈妈,在得知是单位出费用时他们才慢吞吞地答应过来。

身旁的那对母女结了账离开了,而我,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我知道那时候妈妈为了让我们生活的更好没少跟爸爸吵架。

至于那晚的鱼汤之怎么做出来的,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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